江硯明白這句話的意思就是讓他大開殺戒。實話說,他還未從殺人的陰影裡徹底走出來,但他知道如果他不走出這一步,以後就很難再有邁出去的機會了。
一旦想通這點,江硯便不再猶豫,果斷地釋放出自己的指令。寒冷的氣息直逼靈樞,他感到每個毛孔都在盡情舒張,清涼的氣息順著四肢慢慢地匯聚到眼睛上。他睜開眼睛,眼前的每個人身上各處穴位上都呈現給他一個小小的青色的瞄點。他試著用意識將這些點分類排除,剩下的都是他想瞄準的,能一擊斃命的瞄點。
他體驗到那種熟悉的狂熱感,他覺得自己的每根神經都在蠢蠢欲動,眼前的一切都在不斷虛化,最後只剩下那些移動著的青色的點……他無法再忍耐,伸出手給射擊步槍上膛,瞄準眼前的一個青點,開槍!
青點被擊中,伴隨著物體落地的聲音,那個點消失了。
一擊得手,他興奮得難以自抑,立刻又瞄準一個青點,開槍!
擊中那個青點的時候,傳來一個清脆的擊中鋼板的聲響,然而聲響產生的瞬間,青點也消失了。
“是輔助性瞄準機制帶單體破甲屬性麼?”身邊有個熟悉的聲音帶著琢磨的意味揣測道,但此刻江硯已經沒法分出精力區分此人是誰了。
隨著一個個青點消失,他感受到周圍的騷動愈來愈強烈,但他此刻顧不得這些,他沉浸在這種“消除青點的遊戲”中了,他清醒的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但在潛移默化中有什麼已經影響著他,讓他愈發得心應手。
他感覺到某些沉睡在他血液裡的東西在逐漸甦醒,伴著這甦醒的過程,他眼前的那條“線”愈發堅韌顯眼,仔細看去,那不再是一根絲線,而是千絲萬縷不知名的“絲線”匯聚成的一條“繩”。
他覺得自己此刻彷彿被分裂成兩個人,一個正暢快淋漓地舉著槍,狂熱地消滅那些逃竄的青點;而自己——另一個“他”——卻漠然冷靜地看著那個自己做這些事,然後被眼前的“繩”所吸引,慢慢地順著它的牽引往盡頭看。
他在盡頭看見一個被白色蛛絲狀的絲線糾纏得幾乎密不透風的繭,從那繭的一條几乎微不可查的縫隙裡透出一絲金色的光,牽引著自己的那根繩便是從這縫隙中延伸出來的。
他下意識地伸出手——分明他此刻正在雙手持槍,但是他就是覺得自己正伸出了手,輕輕地撫上那條裂縫。他從裂縫中觸碰到什麼難以言說的觸感——劇烈的交融感狠狠地拉扯著他,再回過神時,他錯愕地發現,他能站在“繭”的視角下看到青點!
與此同時,源源不斷的強大的能量順著冥冥之中的這根“繩”不斷地湧入到體內。他感覺到自己的精神世界都要被這澎湃的能量浪潮撐破,而另外一股強悍的力量又如一雙厚實的手掌般強有力地託扶起自己的精神世界……他突然覺得自己的指令在延展,正有序地由散漫的氣態慢慢匯聚到自己的身後。那些氣狀的東西越聚越濃,慢慢地彷彿形成了一個圓盤狀的東西。
他的感官又被這力量強行拉扯回自己的身體裡。有了持續不斷的力量供給,他的指令更加敏銳,同時他感覺血脈裡的某種東西對他的控制驟減,使他能夠完全控制住自己的心態了。但這股強大的力量帶給他的還有令人難以忍受的灼熱,滾燙和寒冷兩股氣息在他的身體裡交鋒,使他倍感煎熬,總覺得隱隱觸碰到了一個臨界點,只要伸出手去越過它……
他身後的青色圓環中,慢慢凝結成三道淺金色的箭!
那個在他意識中看到的金色的“繭”提供給他的力量,已經精純凝練到足夠他突破他本身的實力界限,破格將這些力量凝結成實體!
他驚喜地發現,他能夠耗費一定的精神,指引著這些“箭”按照他的意志朝著那些青色的瞄點飛射!
有了這個認知,他深吸一口氣,分別操縱著三根金色的箭朝著三個不同的青點射去!
三連擊破!
他敏銳地從中察覺出那種從未體會過的、難以言表的體驗,有別於高高在上的審判體驗,更像是一種自由自在的、能夠與人齊平而非寄人羽翼的感覺。
三道箭射出後,立刻有新的箭羽凝聚成形,幾乎是用之不竭地聽從江硯的心意朝著青點飛射,每一輪箭羽都能準確無誤地消除三個青點——這意味著每次操縱飛箭他都能順利地帶走三個人。
奇怪的是,這些青色瞄點的移動軌跡只有眼前這不算太遠的直徑內,如同被罩子罩住的蟻群,無論如何掙扎,始終都被強大的不可抗力牢牢禁錮在他的射程之內。
雖然他不缺能量去施放指令,但聚精會神地操縱飛箭也十分耗費心力。在他的精力徹底消耗殆盡之前,他非常識趣地收起了指令,那種冷熱交加的體感慢慢從身軀剝離,眼前的一切也隨之清晰。
他首先看到了破碎的玻璃缸、或漂浮在培養液裡或滾落在地上被槍或隨著指令停止而消逝的飛箭一擊斃命的怪物們,隨後是躲藏在掩體或盾牌後面卻仍未能躲過被貫穿結局的反新人類成員們。
剩下的運氣好沒有被江硯的飛箭擊殺的反新人類組織成員們,早已經面帶絕望,徒然地端著手中的槍械,卻不再生出反抗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