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柱香的時間很快過去,老太太整理好儀容走出來,手裡捧著我挑好的幾件衣服,也包括那件黑色長袍。
“姑娘,我家老頭子說你是有緣人,這些衣服就送給你吧。謝謝你們又讓我們相見。”
在陽光下我看清老太太的容顏,雖上了年歲頭髮花白,但眼睛很清澈,整個人也非常得體,年輕時一定是個大美人,唯一就是臉色透著一絲病態的白,彷彿許久不見太陽似的。
她一下又一下撫摸著那件長袍,眼裡帶著無限眷戀。
我和燕起也不著急,老太太便煮了一壺清茶,在門口簡易支起了一個小桌,藉著灑下來的日光,緩緩道出以前的故事。
那是六十年代的故事,老太太小名芬兒,在那個時代她家裡非常富裕,家裡有大片大片的地,還有數不清的勞工。
因為是家裡的么兒,所以備受寵愛,父母也不是尖酸刻薄的人,對下人也都還好,生活其樂融融。
可是好景不長,那年文化革命興起,芬兒的生活從天堂跌到地獄。父母被抓進了小黑屋,致死芬兒都未曾與他們再相見,好多帶著紅肩章的人闖進她家裡,田地,財產都被繳的一乾二淨。
唯一的親人大哥在父母死後討要說法也不小心被人打死,在絕望下芬兒和逃難過來的路兆和就這麼相逢了。
路兆和是個裁縫,準確的來說是死人的裁縫,嚴打時躲躲藏藏僥倖活了下來,他心態好,願意照顧芬兒,兩個人就這麼私定了終身。
或許一起經歷過苦難的人會更難忘吧,那個年代兩人連一本結婚證都沒有卻相依相守數十載,把生活一點點過好了。
只是常與陰物打交道本身陽壽就會受損,所以路兆和先一步離開了,芬兒堅信路兆和不會離開她的身邊。
因為陽光會刺傷低階鬼物,所以在路兆和死後,芬兒再不見太陽。
如果今天不是我和燕起機緣巧合下來到這,或許老太太在某天會靜靜的在屋子裡悄然離逝,或許至死都不會看見太陽。
從裁縫店離開時我回頭看了一眼,老太太正在抬頭看太陽,只是天色漸沉,落日的餘光也在逐漸消失,隱隱約約中彷彿看見路兆和的身影出現在老太太旁邊,溫柔的注視著她。
“晚上換一件你喜歡的衣服吧。芬兒應該打扮的美美的去見路兆和。”
離開前燕起沒頭沒腦的留下一句話,老太太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明瞭的點了點頭。
回去的路上氣氛有點沉悶,我和燕起有點從芬兒和路兆和的故事裡走不出來。
“你是不是預感到了什麼?才讓她換上一件喜歡的衣服?”
雖然心裡有了答案,不過我還是沒忍住問了出來,或許會有轉機呢?
“她今晚會離開,路兆和怕她路上害怕,特意來接她。”
燕起開著車,抿著嘴唇面無表情道。
這一瞬間她和陳陌的形象彷彿重合了,簡直一模一樣,不過好在她很快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緒,車子停在一家燒烤店門口。
雖然夜沒有全黑,可燒烤店已經人滿為患,座無虛席,我和燕起拿著票在外面候著。
“不管家裡那幾個男人了,咱們倆去吃點好的。”
“美女,來這吃吧,哥哥們請你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