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墨卿淺到操作間的時候,沒想到葉初夏也在。
“怎麼起這麼早?”
“在床上躺了那麼久,四肢都要退化了。”葉初夏微笑道,“當然要出來活動活動了,順便給他做個早飯。”她垂下雙眸,眼神黯淡,“畢竟,以後就沒有機會了。”
墨卿淺掃視一眼桌子上的東西,問:“你要做海鮮粥?”
“是啊,我給他做的第一頓飯就是海鮮粥……”她後面說了什麼,墨卿淺不知道,只是突然好像知道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
“我給他做的第一頓飯是麵條……”她怔怔地說道。
“那一定很好吃吧,畢竟淺淺的廚藝可是很好的。”
那天是將夜離的生日,他非要墨卿淺給他做面吃。說起來也奇怪,人家過生都吃蛋糕,只有老人才會吃麵,而這面的名字都那麼形象,長壽麵簡稱壽麵。可他偏偏不一樣,就喜歡吃麵,而且還有不少的要求。
“本少要手擀麵,必須是你親手擀的,我會在這兒一直盯著你。另外本少要兩個雞蛋,必須是那種非常嫩的,不老但也不能流黃。還有本少不要蔥薑蒜之類的東西,一點都不行。”
當時的他,高傲的像只小公雞,有點自大,可那雙眼睛卻那麼是那麼幹淨璀璨,一點兒都不讓人生厭。
那是墨卿淺第一次做麵條,她也不明白將夜離為什麼非要我做,但好在做出來的東西還像那麼回事,起碼品相還可以,至於味道嗎?雖然她沒有嚐到,但看他吃的乾乾淨淨的,應該也不會差。她也就沒有問過他,就這麼得意了很久很久。
墨卿淺仔細回想那天的場景,淚水湧了出來,他的笑容已然不復存在。
“我當時也是這樣想的,直到有一天他生病,燒的迷迷糊糊的時候,他對我說,那是他這輩子吃過第一難吃也是第二好吃的東西。”
“為什麼這麼說?”
“我也是這樣問他的,他說,他吃過第一好吃的東西是他媽媽在他六歲生日的時候給他做的雞蛋麵。他說,他現在想來也不覺得有多麼美味,可能是因為只有那麼一次,所以才顯得異常珍貴,異常美味。”
淚水滑落到嘴角,墨卿淺才反應過來,可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哭,又為什麼這麼難受?有些痛楚總叫人那麼迷茫。
葉初夏叫她的名字,滿臉的歉意。突然之間,所有的一切都清晰起來。
原來,是這樣的啊……
“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給我做的就是海鮮粥,很好吃。可是,我對海鮮過敏。”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說什麼,想告訴葉初夏什麼,可葉初夏好像懂了,哭的那樣傷心,甚至比她還要痛苦幾分。可為什麼?他在她的身邊不是嗎?他喜歡她不是嗎?他們現在在一起不是嗎?所以為什麼?
她問葉初夏為什麼哭?葉初夏不回答,反而是江漓進來擋在了她的面前,像母雞護崽一樣。
“你如果真的很想他,與其哀求我們,倒不如自己想辦法讓他醒來。”他遞給墨卿淺一個本子這樣說。
那個本子上還有些溫熱,帶著他的溫度。他也是糾結猶豫了許久許久吧。
墨卿淺聽見他對葉初夏說:“放心,就算沒有這輩子,也一定會有下輩子,你信我。”
他說的很堅定,可他從哪兒來的自信?下輩子?這輩子的承諾都給不起,怎麼敢許下下輩子的相守?不是很可笑嗎?可她卻信了,她說,我信你,我等你。
他說,他不愛她,因為愛是不求回報的,可他求,所以他不愛。
墨卿淺問了葉初夏同樣的問題,她愣了下,然後笑著說:“我不知道也從來都沒有想過,不過,如果真的說起來的話,我不愛他。”
她回答的沒有一點猶豫:“愛這個字啊,一旦說出口就要擔負起責任,對他,對自己的所有責任,可我現在……實在擔負不起。愛應該是無私的,不求回報的,可我求,你說,這樣怎麼能是愛呢?”她像是在詢問。
愛是什麼?墨卿淺不知道。她見過情竇初開的少男少女互寫情書,一口一個我愛你,毫不吝嗇;也見過大街上熱烈擁吻的年輕情侶互述愛意,真誠動人;還見過長椅上互相依偎的花甲老人,溫馨甜蜜……可她依舊說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