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半是他在說,夢遙在聽,從小到大,程越這個活寶二世祖糗事可不少。碰巧她又是個最不礙事的聽眾,偶爾也能幽默地給他回應,兩個人聊在一起倒也不覺得煩悶。
吃了藥,試過體溫,喝了水、吃了水果,他想出去走走,護工在身旁護著他怕被來往的人撞到胳膊,夢遙就不緊不慢地跟在他們身後。
醫院的環境還好,庭院裡是一個池塘,水中臨近池邊的地方,四周都植了荷。
面對著一大片一大片遠遠高過水麵、出類拔萃的荷的莖幹和傘一樣的葉片,夢遙不由得想起了朱自清先生的散文《荷塘月色》:“荷葉出水很高,向亭亭的舞女的裙”。只是現在還不是晚上,這裡比帝都的氣溫略低,還沒有嫋娜地開著的大花朵,只有如“碧天裡的星星”一樣羞澀地打著畫骨朵兒,被嚴嚴實實地包裹在層層綠萼中間,含羞帶怯,輕易不肯露臉,就好像一個個處子一般。
池塘應當是人工開鑿的,因為旁邊就有一座土丘一樣凸起的極小的山。三人很容易順著綿延的臺階爬到山的頂峰,山上植了各色的樹木,還有一座涼亭,一行人在亭子的廊沿上坐下來休息。
“你怎樣,走了這麼遠,胳膊有沒有不舒服?”夢遙時刻不忘自己的本職,這讓程越很感動。
“還好了,先休息一會我們再回去。”坐下來後,他把繃帶架著的胳膊放到腿上給胳膊找了支撐點,免得肩肘部受力太重。
池塘裡有野鴨子在游泳覓食,不遠處還有幾隻相約在一起的白天鵝。
夢遙仔細觀察品讀著這裡的環境設計:山、水、石、亭,再普通不過的素材,但設計格調卻也能體現出個“巧”來,可見創意者的獨具匠心。
天漸漸熱了起來,一行人開始折返。
回到病房裡程越媽和保姆已經在布飯菜。
幾人吃過飯,程越一陣陣睏意襲來、連連打著哈欠,兩位女士見狀,忙從裡間退到廳裡來。
夢遙拿起手包要走,程越媽開口挽留:“好孩子,你要是回去也沒什麼事的話,再陪阿姨說會話?”這個姑娘不多言、不多語,性子溫婉恬靜,頗得她的喜歡,沒來由地,只覺得與自己很投緣,再加上她幾次來病房照顧陪伴,程家人對夢遙是心存感激的,至於為什麼而來,親見當時場面的幾個下屬早已被程越多番叮囑封口,他們則完全不清楚。
這樣最好,程越認為,自己本就是心甘情願救人,這樣可以省去很多麻煩。
程夫人問起夢遙的家人,夢遙只說自己從小被爺爺收養,家境普通,住帝都的一個小鎮上,平日裡有農活需要照料。
後來得知夢遙與兒子還是校友,程夫人越發覺得與她頗有幾分淵緣。後來說起了程家的發家史,那還是二十幾年前,他們原本是擺地攤、開小商店的,後來攢了點錢,靠人脈關係承包些小工程來做;後來隨著經驗和人脈的積累,再加上程越爸高於一般人的經商頭腦,專案越做越大、錢也越賺越多,終於在這個不大不小的Z市商界成為能排得上號的人物。
說起老公,程夫人面上掛著自豪,眸中閃著光亮,尤其值得她稱道的是程老闆多年來的潔身自好,即便再有錢、應酬再多,也從沒有傳出與哪個女人有過什麼瓜葛緋聞。他們夫妻倆男主外、女主內,共同培養兒子成長。
提起兒子,程夫人更是讚不絕口,所有好詞好句全用在自家兒子身上也不嫌夠的那種。程越雖說從小頑皮了些,但本性卻善良,上學時成績也很不錯,帝都的學校那麼難考,都被他兒子輕輕鬆鬆考了去。畢業後接管家業、替父母分憂。他也關愛公司員工,鑫程的福利待遇在Z市是最好的。父子倆誠信經營自家產業,做人做事,在業界口碑極好。
後來說到成家立業的事上,程夫人話鋒一轉,低低地嘆息幾聲,無奈而傷感。
“只是這個女朋友的事,哎!”
夢遙給她倒了杯水,復又坐了下來,依舊靜靜地聽著她把故事講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