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國外簡單的環境中讀書學習的他第一次感受到社會和人性遠比他經歷過的更為錯綜複雜。小時候父親希望他“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將來能學有所成,一直以來都把他保護得很好;在國外讀書多年,又承蒙姐姐一家照顧,而他學習方面天賦異稟,在校期間無論哪個階段成績都很突出,憑著過硬的考分和一篇篇在學界都很有影響力的論文,其它的事情順水推舟自然而然都得以解決了。所以,他所經歷的圈子是簡單中的簡單。現在父親把盛凱交給他,並沒有派人過來輔助,只是交代人遠遠地看著、盯著,說白了,父親就是打算以盛凱作為一個開端來歷練自己。
“這段時間,派人把沈曉雲盯一盯,看看她有沒有什麼反常的舉動。”
高巖得令離開。朱凱烈燃起了一支菸。一時再無心手頭的工作:顧氏,酒店,專案驗收案、顧燃,顧曼妮,還有……
街角二樓的一間咖啡廳內,顧氏負責人的尹雄已經落座了有一會兒。
沈曉雲心裡有事,所以趁著早上的會議剛剛結束、吳新庭不在辦公室的空當,神不知鬼不覺地出了公司大樓,來到約定的地點。
遠遠看得她走來,尹雄的臉色不大好看。
“你不是很有把握能讓馮夢遙出大差錯、乖乖地自請離開顧氏麼?”聽聞她在自己對面落座,他抖動了下眼皮,隨後不屑地抬眸斜睨了她一眼,言語直奔主題。也難怪,信誓旦旦的沈曉雲拍著胸脯向他們保證,說朱凱烈最是講究公事公辦、眼裡不揉沙子、雷厲風行,對他手下的高層要求都一向苛刻,更別說出了不能原諒的疏忽和紕漏的一個小小的實習期小員工。
自己作為大客戶代表本是得理的一方,卻在會上被朱凱烈一頓義正言辭、分毫不讓的激將式的碾壓,無論作為他個人的地位身份還是代表的身後的顧氏,他都覺得被無視得非常徹底,根本不被放在眼裡,此刻他心情本就不爽,所以,見到沈曉雲自然沒有什麼好聲氣。
沈曉雲沒有立刻接話,機械地小小抿了幾口杯中的咖啡,言語有些吞吐不爽利:“會上您不是也看到了麼,我布的這個局沒有出任何紕漏問題,資料和資料都像計劃安排的那樣呈現在眾人面前,我們要馮夢遙當眾出醜也是分分鐘就可以實現的事情……誰知道朱凱烈的態度,那麼反常,可能是他那一向驕傲負氣的作派,死命地攥著遮羞布不願意扯下來,是不願意在旁人面前暴露自己公司員工素質低下,這樣打臉問題吧。”
“這些你先前都不曾預料過麼?”
沈曉雲無言以對,低了頭,在桌子下方兀自攥著雙手。
“顧小姐可不管你安排不安排、打臉不打臉,她要的只是最後的結果而已。”
沈曉雲總覺得事情還沒到最後的結果,朱凱烈又是那樣無情且冷漠、近乎嚴苛的一個人,最後由他自己親手發話處置了馮夢遙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她還想打腫臉繼續在顧氏的人面前為自己申辯幾句,只是尹雄似乎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
“還有,瞧著朱凱烈的態度,他不像是能被人牽著鼻子走的人,你在會上雖說是在為自己據理力爭,只是在想辦法摘清楚自己,但他們當老闆的都是些心思縝密、眼裡不揉沙子的人,沒準兒懷疑到你身上來也未嘗沒有這個可能。且這件事他也定然不會就此罷休,合作是小事,你不要牽扯出顧小姐來才好。”
“是是是,這個我表妹之前就跟我再三強調過了,放心,不會的,這個事趙乾做得乾乾淨淨的,他拿了錢,好幾天前就在打點,此刻應該已經在離開帝都的飛機上了。”
沈曉雲終於可以抬起頭來硬氣一些回話,連連保證:“還請顧小姐放心,這件事情我還會盡力!假如有一天事情被看出端倪,我也不會說出顧小姐半個字,但是也請顧小姐能記得給我的許諾,答應我的以技術總監的職位去顧氏工作。”
對於她的這番美好的夙願尹雄不置可否,但為了最終能成事還是巧妙地替老闆安撫了她一番:“我不能代顧小姐做決定,不過既然是顧小姐答應你的、又不是什麼難事,想必會如你所願。至於今天的事情,你還是得親自跟顧小姐解釋一番,她那邊還等著我們的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