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夫勇收拾心情,繼續說道:“冉帝“以殺止殺”,止殺令下,天下豪傑群相響應,一塊跟胡人對抗。咱們跟著冉帝打仗,百戰百捷,直殺得胡人聞風喪膽,血流成河,那可是痛快的很了!” 說到這裡,面露神往,顯然十分懷念那段歲月。
“可惜胡人終歸勢大,把冉帝主力圍困在了魏昌。冉帝英勇不屈,力竭而亡。手下的數萬將士,連同大皇子皆壯烈殉國,只咱們兄弟三人保著小皇子衝了出來。我們繼承冉帝遺命,要撫育小皇子長大成人,再練成冉帝所傳神功,取出他秘藏的財寶,以圖復國。”
他一口氣說了這許多話,力氣不繼,喘息了幾下才繼續道:“可是不知怎麼走漏風聲,胡庭派出了大批高手追殺,要搶奪我們的藏寶圖和武功秘籍。我三人保著小皇子且戰且逃,二弟在許昌時為掩護我們撤退而失散,等逃到這裡,我和三弟也精疲力竭,被胡狗堵在了這山洞之中。本來我二人已抱定了死志,只是累的小皇子也性命不保,實在有愧冉帝重託。幸虧真人相救,這才倖免於難,否則我真不知該如何面對冉帝於九泉之下了!”
左洪玄見他孤勇忠烈,心中好生敬佩,只是想到他重傷將死,又不知該如何安慰,只得說道:“冉帝英明神武,在天之靈定能護佑這孩子平安。”
塗夫勇道:“天道無常,那是誰也說不準的。但今天遇到左真人,足見我大華一族氣數未盡,要給冉帝留下這條血脈。”說著他把冉朗往前拉了拉,鄭重其事的道:“左真人,我以冉帝之名,求您老人家收留這孩子。方今天下,也就您能護的這孩子周全了!”說完眼神切切,一動不動的看著左洪玄。
左洪玄知他這是臨死託孤,想到止殺大帝冉悼的壯烈往事,忍不住胸中一熱,慨然道:“塗老弟,老道我答應你!”左洪玄百歲之身,那是何等身份,以他在武林中獨一檔的輩分,塗夫勇就是做他徒孫也還嫌小了。但他現在敬重塗夫勇的為人,便稱其為“老弟”,對塗夫勇來說可算得上是莫大的尊崇。
塗夫勇見左洪玄答允,心中激動無已,伸手入懷取出一隻皮卷,說道:“左真人,藏寶圖一分為二,由我和三弟分別保管。冉帝的武功秘籍則在二弟金知信身上。我這份現在轉託給你,等小皇子長大後,二圖合一,就能取出寶藏。至於武功秘籍…唉,二弟生死未卜,下落不明,那也無法可說了。”
左洪玄道:“我盡力尋找,如果當真尋找不到,我就將這孩子收入門下,總歸要讓他學得一身好武藝。”
塗夫勇聽他這麼說,頓時大為放心,左洪玄神功蓋世,縱以冉悼之能也未必勝的過他。他既然肯教冉朗功夫,那有沒有冉悼的秘籍也關係不大了。只不過冉悼的一身絕藝就此失傳,未免太過可惜。
左洪玄接過皮卷,沉吟道:“冉帝連年征戰,軍費甚劇,怎麼還能有大批錢財留下呢?這大批財寶,於亂世之中又如何能得保全?”他說出這兩點問題,既有現實的疑惑,又擔心冉朗現在年幼,等他成人後再去尋寶,只怕被人捷足先登,就一切都晚了。
塗夫勇喘息道:“這就說來話長了。那些胡人雖然入主中原,但歸根結底信心不足,沒有守下去的長計。他們生怕華人反攻,哪天將自己打跑,所以在位期間就瘋狂斂財,即便將來跑路,也總歸是富家翁了。咱們大軍到處,破大城幾十座,小城無數,就是胡人建立的偽朝,也滅掉三四個。每破一城一朝,冉帝就將胡人貴族所征斂的財寶收繳,部分充作軍用,剩下的則收集起來秘藏。時間一久,自然攢下好大份家業。藏寶時則驅使胡人俘虜為役,藏一次,殺一批,杜絕訊息洩露。而監督的軍士又是冉帝親信,在魏昌戰敗時都已犧牲,這藏寶的地點,世間便再沒人知了。”
左洪玄聽他這麼說,確實合情合理。又想冉悼雖然勇武,但素有兇名,一直以來就被指責殺戮過重,連戰俘都不放過。
其之所以戰敗身死,於這方面也有很大原因:他趕盡殺絕,不留餘地,胡人驚恐憤怒之下,不惜放下成見、五胡聯合,這才最終將止殺聯軍擊潰。回頭來看,實因犯了“殺降不詳”的大忌。
不過眼前情形,這些話也不宜對塗夫勇說,便道:“那寶藏現在何處?”
塗夫勇搖頭道:“我不知道,咱們兄弟幾個,從沒開啟寶圖看過。”
左洪玄想了想,道:“非是我信不過塗老弟,但事關重大,總需當面驗明才好。”左洪玄為人看似隨意,實則粗中有細,極為謹慎。這兩人已經帶著藏寶圖奔逃數月,中間萬一被高人盯上,出現紕漏,那也難說的很。
塗夫勇道:“那是自然,反正我將死之身,看了也不打緊。左真人是前輩高人,當面做個公證最好不過。”他用人不疑,既然託付了左洪玄,就相信到底。
左洪玄點點頭,將綁住皮卷的三根皮繩解開。這三根皮繩都是穿進皮卷一端的,又在穿孔處打了結,解開後也不會掉落。左洪玄一手把住繩結,一手慢慢展開皮卷,三人的目光落在卷面上,都驚呼起來:皮卷內裡細膩光滑,微微泛黃,卻一點圖形文字也沒有,竟是個空的!
塗夫勇結結巴巴道:“這…這是怎,怎麼回事!?”
左洪玄道:“塗老弟,你想一想,這段時間有沒有人接近過你,能夠將寶圖調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