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教授任職 的院校坐落在城市偏北的方向,也就是說,從現在起到那兒去,列車還要繞過一個大大的環線。
靠窗坐的蒼擬終於被蔚藍天上的那輪太陽的光曬睏倦了,清早出門穿的黑色毛呢斗篷,此時在每一絲毛呢料上吸收了足足的陽光,沉重得包裹在身上極為舒服。
漸漸得,她開始能感覺到眼皮的沉重,即便是強撐著精神維持著清醒,眼前也是模模糊糊的一片,困得什麼也看不清。
良久,蒼擬妥協了,她一面豎起耳朵謹防著自己聽著電車廣播不要睡過站,一面放棄抵抗突然襲來的那陣濃濃的睏意,由著身體懶懶的小憩一會。
雖說有軌電車再有6站就到目的地,但因為路線的原因,電車還要繞一個大圈,這一路,足夠蒼擬可以睡上半個多小時了。
而蒼擬沒有意識到,自她上車起,斜對角靠左手窗邊座位方向直射來的目光,從未移開過自己身上半分。
她慣喜愛白日裡睡覺,僅僅因為白日裡不會夢見亂七八糟的事情。
只是,今早醒來時她發現,昨日試圖打探玄貓,結果慘遭反噬的精神竟沒有恢復絲毫。於是本該持續整日的疲乏在玄貓和靈體事件的接連發生下,蒼擬不得不維持著精神的高度集中,終於所有的倦意在電車上的這一刻全部迸發出來。
這一覺,睡得實在有夠久,夠沉。連自上車起落在她身上的那道目光的主人,何時悄然移坐到了她的身邊,都沒有察覺。而再有一站地的距離,就到方教授任職的大學的電車站了。
有軌電車的車速足以讓人將整個城市的景色看個仔細,電車的行駛自然是格外緩慢平穩,車上得以像哄著酣睡的嬰兒的搖籃一般,穩穩地承載著蒼擬難得香甜安穩的休憩。
可是不久,一陣陣車體與鐵軌摩擦碰撞的陣陣刺耳聲如同利刃,劃破了春風與暖陽這一令人沉迷的場景,隨著車窗的輕微抖動,電車內的乘客一個個扭著頭驚恐的向窗外看去,瞬時車內一片嘈雜。
“怎麼了?”
“怎麼回事?什麼情況!”
“地震了!?”
“媽媽,我怕!嗚嗚…哇啊……媽媽!”
“乘務員!乘務員!”
“司機幹什麼呢!”
……
車內慌亂四起。
隨著不知是車內哪出的乘客大喊出了一句:“車要脫軌啦!”,在整整幾秒內,電車整齊得陷入一片出奇可怕的寂靜後,恐懼的聲音加劇沸騰了起來。
有站立著凝視車窗外的遠方的、有蹲坐在車座下抱頭做了最壞準備的、有一臉凝重在座位上不知在想些什麼的、更有在搖晃不停的車廂內踉踉蹌蹌得朝駕駛室方向跑去的人。
而此時,與這一氛圍格格不入的,唯有靠車門一排右側座位上的兩位。
一個是將胳膊倚著車窗,手杵著頭正酣睡的女子;令一個,是仰靠在女子身旁的座位,在此刻仍保持泰然自若的氣場中,微微勾起兩片淡紅的唇角,一副稜角分明的面容俊美邪肆,並留有一頭黝黑長微卷發的男人。
兩人的狀態就好似完全感覺不到此時正發生著的事情,此刻的危機,像與己身無關一般。
睡著的還未醒,醒著的也無畏。
車體的搖晃並沒有隨著繼續向前行駛有絲毫的減輕,乘務員猛捶著駕駛室的門,叫喊著,可裡面,竟沒有傳來一丁點的回應聲。
許是從去往駕駛室的路上目睹了乘務員敲門地那一幕,就在幾名剛剛跑去車頭的乘客,如丟了魂兒一般趿拉著腿走回來後不久,驚恐,戰慄的怒罵聲,漸漸在車廂中消失了。
“啊!—— ——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