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2
……仍是毫無頭緒的一天,也不知怎的天就陰了下來。
算起來,距搬離星河家也快有一年的時間了。司家嬸嬸雖時常打電話問我生活的如何,無聊可以搬回去小住云云,可自搬來碧苑,著實還沒有準備好對未來做如何打算,所以每次只答一切照舊,並感激嬸嬸的慰問,再同星河扯些閒話便了事。
若司爺爺說的沒錯,遠離喧囂之地,來司家別苑修養,於我的身體有益,那自然是好事。可近來這裡也不像當初剛住進碧苑那般平和了,南園裡不時有種氣場奇怪得很,著實令人不舒服的緊,雖然碧苑有司爺爺請道家師傅畫了符陣,設在北園以確保不會像外界那樣被許多靈體干擾,卻也不能大意。
自一年前在上班的路上忽然暈倒,司爺爺強令我辭了畫院的工作,我便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差到已經不能再像正常人一樣生活的程度了。
自那又過了兩個月,天氣漸暖,公園小湖旁的柳樹抽枝後,司爺爺便將碧苑闢出來一間小苑,讓我住了進來。好在碧苑依山傍水,後門便可通往一片林子,是一片取材作畫之寶地,難算得上無聊。紅豆常問我要畫做參考,其實我想著,不如找個日子邀她來碧苑,以碧苑的景為題材作畫帶給方教授交差豈不是更好。不過這也要問過星河才行。若是我將她這個‘禍精’擅自帶入碧苑惹出了些麻煩,星河不一定會如何氣的頭疼。
寫到這兒,其實,人生也沒有太糟,雖然不知道親生父母是誰,不過好在有司家叔叔嬸嬸從孤兒院收養並善待與我,即便身體一直無法像常人一般硬朗,可身邊已然有很多愛我的人,我也再未孤獨過了。
相較兒時並沒有被好心人收養的孤兒院玩伴們,我又是何其的幸運…”
蒼擬頓了頓,停下筆,合起松綠色的日記本,站起身走到窗前。不遠處青檀樹上方烏黑的一大片雲漸漸從南飄過來,零星只剩稀薄的幾片時不時從春日明黃的暖陽前方行過,遮得天色一會陰一會晴。
只可惜春季沒什麼惹眼的顏色點綴,不然小屋前定是一片好景緻。
此處名榆僥山。
雖稱之為山,卻也只是個不高的小山包,只不過舊時這榆僥山生得樹、水都與別處不同,不起眼的山包才被命了名字。
蒼擬少時曾聽司星河介紹過他的家族。
她還清楚地記得那日,司星河從碧苑的南園方向懷抱著什麼東西,弓著腰捻手捻腳的溜到她的面前,匆匆忙忙的將她拉到他的書房中,從衣襟裡面抽出來棕褐色封面由粗麻繩裝訂,瞧著年代十分久遠的一本冊子,雙手謹慎的遞到蒼擬的懷中。
當時她雖是疑惑,但還是拿在手中粗略的觀察了一番,本子內頁泛著的茶黃色證明了年代的久遠,瞧著邊邊角角卻修整得十分整齊,平日應是被人好好保管著了,再看司星河一副謹慎的模樣,這本子定是司家極為重要的東西。
蒼擬看了看司星河黝黑髮亮的眸子,猶豫了一下,還是翻開了第一頁。
司家長輩待蒼擬如親生一般,然有些事情對她還是有所保留的。
譬如司家碧苑的南園和祠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