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訊再度通暢,路禹第一時間聯絡了諾埃爾。
得知晨曦之圍已解,空島墜落毀掉了通道,諾埃爾鬆了口氣。
“現在我知道俄偌恩這幾日沉寂的原因了,那個叫做芙拉索蕾雅的軍團長很難纏,軍團佈置滴水不漏,好不容易撬開溫蒂的嘴,結果她卻篤定我絕對無力應對芙拉的全線攻勢。”
多蕾卡與梅列厄的描述中,芙拉索蕾雅甚至比奧卡要棘手一些,不過她的立場十分微妙。
作為元老院後裔,卻出言反對過對外侵攻,只不過因為她的背景,因此元老院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對這些言論視而不見,仍舊將她視作好用的利刃——俄偌恩人背叛自己的大陸難以存活,令他們無需在這方面做更多的提防。
在一眾需要功績妝點的自身的軍團長中,芙拉顯得無慾無求,執掌的黃昏軍團側重於擾敵、疲敵,而非直接擊潰對手,因此她打得很有耐心。
“好好休整再來馳援,我們暫時還能維持陣線,不被俄偌恩和它那些難纏的蟲群突破,另外……”諾埃爾笑了起來,“之前萸草提供的思路很好,我們的工匠已經造出了能抵禦抑魔的魔具,已經經過實戰檢驗,好用。”
如雪怪所說,這場戰爭,改變了梅拉大陸對工匠們的看法,品嚐過工匠技藝與魔法結合帶來的美妙滋味,許多束縛都將鬆動,數百年未曾革新的工匠流派將會迎來一次大綻放。
路禹對雪怪實在談不上喜歡,梅拉的各方勢力也將其視作安全隱患,蠢蠢欲動。
看得出,只要晨曦領默許,對雪怪的圍殺必將在晨曦領內發生。
“在哪開戰都可以,唯獨不能是晨曦領。”
這是他給澤尼爾和羅耶信使的回覆。
離開了晨曦領,他們願意如何清算,隨意。
雪怪其人有著明確的行事準則,他清楚地知曉自己所做之事是對被拋棄群體生命的褻瀆,那一位位被自己放在天平上衡量價值的人有權利憎恨,也有權利追殺自己,他認可這種行為,並將此形容為“公平”。
是踐行必要之惡,冷漠審視一切的他必須要迎接的“災厄”。
他不會為合理的追殺,而報復任何一方勢力,任何一個人。
只有承認災厄的必要性,才能令自我的完整,令他的人生自洽。
正是這種行事準則令他在漫長時間中不被衰朽侵蝕。
凡妮莎認為,如果雪怪能堅持到生命盡頭,那麼,他的一生當得起知行合一的評價,且無論後來者如何點評他的一生,都難以否定這一點。
這樣的人就靜靜地漫步於開始重建的晨曦領,好奇地四處張望,宛若學徒般傾聽著晨曦人的介紹,如同海綿,汲取著還未知曉的知識——活著,就要不斷學習,唯有這樣才不會被時代拋棄。
“你想在晨曦領呆多久?”三煤球問。
剛剛嘗試了史萊姆果汁的雪怪又續了一杯:“把這裡新奇的事物都體驗一遍。”
路禹、塞拉、璐璐和雪怪都不太能有話題,其中,璐璐的反感情緒極重,一秒都不想和雪怪產生交集。
“凡妮莎,當初和我說,未來的你們,會改變梅拉。”雪怪的嗓音很乾澀,不似曾經那麼雄渾,“當時的我並不相信。”
“現在呢,改觀了嗎?”
難得一見,雪怪始終被愁悶與苦惱所籠罩的臉龐浮現出了一絲笑意,如天光破雲。
“我見證了梅拉的歷史,也曾聆聽異大陸輝煌的過往,那能改變大陸走向混亂、絕望漩渦的光輝總是不經意地現身,令瀏覽品味這段歷史的人覺得一切都不晚,直至此刻都仍有救,好似一切都改變了……但之所以能產生如此共鳴,也足以證明,他們清楚知曉,光輝不常有,黑暗與混亂,才是常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