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楚意識到自己難以堅持,便愈發明白路禹等人的高尚——或許這份高尚並不純粹,並非出於本意,只是無數因素最終導向的結果,但,他們確實做到了。
澤尼爾讓晨曦領作為調停人讓一些人腹誹,此刻他們心悅誠服。
一股寒意忽然飄過,高階法師們紛紛戒備地轉向,目視遠方。
迷離的雪霧中,推著風雪而行的身影顯現。
幾乎是同一時間,高階法師將自家的領袖護在身後。
雪怪,來了。
他遠遠站定,注視著手捧煤球的凡妮莎,微微欠身,恭敬地施禮。
凡妮莎嘴唇輕啟:“看來你有履行與我的約定。”
“我,一向守信。”
“依舊堅持著曾經的觀點?”
“俄偌恩入侵,鬆動了梅拉束縛在工匠身上的枷鎖,目睹了抑魔盔甲的高明運用,知曉了魔法與工藝結合能誕生出更璀璨的瑰寶,無論是迫於形勢的妥協,還是恍然大悟的後知後覺,梅拉都會迎來新的變化。”雪怪遺憾地搖了搖頭,“我很想承認您是正確的,但我所目睹的現實,仍舊在驗證我的正確。”
“既然如此,為什麼要殺死艾瑞根?”一路走來,凱塔斯已經知曉了雪怪的故事,他對同樣被稱為活歷史的雪怪實在好奇,“你救了很多人,同樣熱愛著腳下的土地,不是嗎?”
“確實如此,但也正是這樣,我才需要做出一次次抉擇。”頓了頓,雪怪說出了令所有人毛骨悚然的話“如果斯萊戈沒有展現出推動工匠地位提升的跡象,我會坐視俄偌恩這份危險繼續擴張,逼迫更多梅拉人醒悟。”
光輝化身們拳頭緊握,貓荊同樣目光冰冷。
雪怪一點沒變。
凱塔斯熱愛著俄偌恩的一切,沉重地將之揹負,渴望回應每一個人期待,他完全無法接受雪怪的思維……他能理解,但絕無法像雪怪那般冷酷。
凡妮莎睨著雪怪,柔聲說道:“這個世界足夠大,容得下不同的觀點,你是對的,我也是對的,只不過,人們永遠不會站在你那一側。”
“我已習慣孤獨。”
“確實如此,衰朽早該讓你的靈魂千瘡百孔,可你仍舊矗立於我面前,你的堅韌,不輸凱塔斯……可,也到此為止了。”
“您打算殺死我?”
雪怪錯誤理解了凡妮莎的意思,他掃了一眼四周冰冷的目光,冷笑:“當年,我一心求死,造訪晨曦,是您勸阻了我,讓我以觀察者的身份,繼續旁觀梅拉的變化。也是您告訴我,晨曦領能為梅拉帶來變化之風,讓我靜靜注視。”
“你沒明白我的意思……無妨,即便你理解,你走的,也是一條無法折返的路。”凡妮莎用輕柔,卻又蘊含著威嚴的聲音向雪怪下達了判詞,“你將止步於九階。”
時代之風吹拂,九階不再是魔法師之巔,如何定義、探索曾經遙不可及的位階之上,將成為新時代魔法師最重要的議題。
凡妮莎的話語如劍,斬斷了滿天風雪,將劍光漫進了雪怪的心,在那掀起軒然大波。
凡妮莎不再理會雪怪,揉著煤球,像是照顧孩子般舉高高,呵呵笑著走過人群——堂堂晨曦領主在她手中像是個嬰兒。
“她,真的是召喚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