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得他們不信,因為獵人在更換手臂之後很快便康復,重新出門打獵,且沒有出現任何意外。
這位女性精靈賢者沒有透露自己的姓名,並欣然接受了賽爾卡洛人送上的“治癒者”稱呼。
治癒者大約在賽爾卡洛停留了半年的時間,在這裡,她在救治病人,教授知識的同時還學習了本地的語言,也教會了本地人她在別的地區常用的數種語言,這其中就包裹在賽爾卡洛人看來簡單好學的科來語系。
也是在這停留的半年時間裡,治癒者啟蒙了本地的人偶工藝,令他們意識到了人偶製作還能以替換軀體部件的方式發展,而四肢正是最基礎的入門技藝。
在治癒者離開之後,賽爾卡洛逐漸成為了遠近聞名的人偶師之國,他們不斷的追逐著曾經在治癒者手中看到的“奇蹟”,鍥而不捨,甚至可以稱得上瘋狂地探索著這條道路的極限。
路禹發現,說到這裡時,商隊裡的每個人表情都不太自然,有人仰望著滿天繁星低聲嘆息著。
“看上去,你們不是很喜歡治癒者?”
老者搖了搖頭:“時至今日,普通人中仍然流傳著治癒者幾乎有求必應,不求回報的救人之舉,強大、高貴、美麗的她是如此平易近人,無論求救者貧賤富貴皆一視同仁,且她是透過向富有者收費的方式保證了貧窮者的用藥……我們怎麼能不喜歡這樣一位偉大的賢者呢。”
頓了頓,老者隨手拿起一根沙地中不知名魔物死去留下的骨棒戳了戳篝火。
“實不相瞞,我們這次是穿過炎砂前往另一個已知的國度定居,你也可以理解為,我們在逃亡。”
“發生了什麼?”
老者神情複雜地低頭看了看自己已經衰老的軀體,而後抬起頭問:“路禹閣下,如果您垂垂老矣,是否願意為這老邁腐朽的軀殼進行一次‘替換’,以獲得年富力強的軀體,迎接一次新生。”
路禹遲疑道:“那要看你對衰老的定義是什麼,在我看來,肉體的衰老不及精神的衰朽。但如果是尋常人,能透過簡單的手段在生命末期仍舊享有年輕時的軀體,這似乎也可以接受。”
“曾經我也是這麼認為的……”老者一陣唏噓。
隨著老者的描述,路禹逐漸意識到了這個商隊因何甘願冒著生命危險也要穿越炎砂前往遠方的國度,投奔熟人。
當年的凡妮莎懷揣著善意,向這裡的人偶師推開了一扇新的大門——義體制造。
那個時代普遍將人偶師當做追求永生的關鍵,因此人偶的製作對標的正是“生者”,這也讓一部分人偶師意識到,在無法實現靈體換軀的情況下,他們有著一個低配版的延壽方式,也就是軀體替換。
將身體能夠更換的零部件分別替換,最終拼湊出一個全新的自己,某種意義上也達成了新生。
設想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軀體替換存在著一個至今都沒有太好解決方法的重大缺陷——排斥現象。
在為軀體更換零件達到一定程度時,原有的身軀與人偶部件會發生嚴重的互斥。
發生在普通人身上的反應不算太過劇烈,但在魔法師身上,這就是致命的,作為冒險嘗試替換的先驅者,第一位替換身體零件的人偶師在更換四肢後不到一天時間便親眼看著引以為傲的義體斷裂,創口出血,最終在劇烈的痛苦中死去。
之後為了延壽與永生豁出命去挑戰的人最多也就替換到了內臟,並且這份勇敢也沒能讓他苟延殘喘太久,而是在某次魔力運用之後身體裂解而死,極為悽慘。
迄今為止,尚未有一個人偶師成功做到將除了大腦之外的每個零件都替換為純粹的人偶部件,以半人偶之軀存在。
賽爾卡洛人自凡妮莎啟發後便在這條道路上狂奔不止,儘管屢屢碰壁,但他們仍舊願意相信技藝的升級最終能將他們帶向延壽與永生的彼岸,為了等待這一刻的到來,魔法師們會不斷地將身體逐漸替換為人偶,以強化適應性。
在這種狂熱之下,已然成為人偶之國的賽爾卡洛幾乎每個魔法師都改造了自己的身體,有人改造了手臂,有人改造了雙腿,還有人乾脆在嵴椎之上延伸出多功能的義體,以獲取更大的便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