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古塔爾陷入了癲狂,像是發怒的公牛,用傷痕累累的頭顱徑直撞碎了附近一座山峰,而後一頭栽倒在地,蜷縮著巨大的身子,不住地打滾。
“這到底是……”路禹愣了一會,突然想起了歷史上的科德佐恩初代皇帝。
這位身中浸染,頑強與其抗爭許久方才死去的皇帝在記載中的發病描述似乎與法古塔爾此刻一致。
法古塔爾的魔力逸散速度驚人,由於濃度過高,現場已經達到了燃爆的條件,為此路禹不得不調整高度,暫時遠離,以免發生不測。
這裡的動靜也驚動了遠處的混血種城邦,他們派出的魔法師遠遠的圍觀著,不敢靠近一步。
三人什麼都做不了,這項來自薩耶爾的傑作並沒有留下驅除和破解的記載,在梅拉,他們是透過破壞巨人和蝴蝶結束了一切,而要徹底扼殺這最後一份浸染,他們只能殺死法古塔爾……路禹不想這麼做。
“他還保有著清醒的意識。”塞拉示意路禹和璐璐看看法古塔爾的脊背,在那裡,一塊被魔力籠罩,不受破壞的墓碑與花圃清晰可見。
傳說都是真的。
自從那位愛慕法古塔爾的女孩死後,他一直馱著她沉睡,就像是彼此從未錯過,一切如常。
小小的花圃中種植的全是梅拉才能看到的花草,在這遠離故鄉的遙遠之處,也只有這一片小小的花圃能讓人一瞬間回想起那片遙遠的大陸。
那是法古塔爾離開數百年,且再也無法回去的故鄉。
痛苦的扭動趨於結束,如果科德佐恩的記載無誤,浸染的活躍週期即將過去,與之抗爭的法古塔爾即將恢復屬於自己的理智。
此刻的法古塔爾極度虛弱,魔力逸散過度的他只剩下了這幅巨大、堅硬的軀殼。
讓噬魔樹吞噬周遭的魔力待機,路禹則是一點點落到法古塔爾的頭顱前。
從龍鱗縫隙中滲出的鮮血讓法古塔爾看上去悽慘至極,他喘著粗氣,巨大的眼珠子微眯,有氣無力地警告:“愚蠢的異族,離我遠些,不要覬覦我的血肉,我的軀殼,它會帶來災厄。”
“我自梅拉而來。”
法古塔爾即將閉上的眼皮猛然抬起,淡金色的眸子裡滿是難以置信,虛弱到顫抖的爪子不知從何處湧現出力量狠抓地面,艱難地支撐起上半身。
“你……這是真正的梅拉語系。”像是離鄉多年的人聽到了熟悉的鄉音,法古塔爾聲音在顫抖,“離我遠點,下一次週期不知何時到來……這份詛咒不能再害更多人了。”
“你來自梅拉,應該知曉浸染之靈的恐怖,它就在我的體內,已經生根發芽。”
“我不僅來自梅拉,知道浸染之靈就在你的體內,還知道,那是薩耶爾的傑作……可為什麼,我們已經在梅拉擊潰了兩個浸染核心,你的體內為什麼還有活躍的浸染。”
法古塔爾瞪著大眼睛,聽到路禹說梅拉浸染核心已經被毀,高昂的頭顱重重地落下,砸在了地面上。
“果然……果然……上一次魔力潮沒能解決的,再等一次就好了。”法古塔爾欣慰地笑了,“雖然薩耶爾領先魔法師太多太多,但只要時間足夠,總會有人成為那個英雄,萬事萬物都在向前,魔法,不進則退。”
“長相怪異的梅拉孩子,聽好了。”法古塔爾深吸一口氣,“我命令你,殺死我。”
三人渾身顫抖。
“為了破壞水晶巨人與蝴蝶,我被迫長時間與他們搏鬥,作為薩耶爾的終極造物,初次執行的它們過於強大,完好無損情況下足以摧毀整個梅拉,因此我不可避免地沾染了浸染……很多很多浸染。”
“當初的浸染單獨被我隔離在自己意識中的,不讓其奪走對身體的全部控制權,但反倒令它以我的身軀為舞臺,逐漸形成了閉環。”
“它們啃噬我的思緒,佔據我的身軀,利用我體內的魔力滋潤,完成迴圈,已經有了覺醒的苗頭……我苟延殘喘至今只是為了在新一次魔力潮中返回梅拉,完成上一次因為浸染侵蝕思緒而未能做到的事,但沉睡卻讓我忘卻了時間。”
“如今梅拉浸染已經清除,這個世界上只剩下了我……”法古塔爾說,“殺死我,一切都將結束……因各族生靈覬覦薩耶爾魔法所觸發的詛咒將徹底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