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查的眉頭微微皺起,他對這種聲音很是反感,刑訊逼供,在他看來是一種很弱智,無能的體現,太沒有技術含量,侮辱了他作為判官的智商,他更喜歡和他的對手鬥智鬥勇,特別享受對手在他的面前言貧詞窮,無言以對的感覺.
“不,“陪同的典獄長是個很有眼力勁的人,雖然燈光昏暗,上司的細微表情,還是被他捕獲到了,“是他想殺死一獄卒以後才關到這裡來的。”
巡查問道:“他想殺死獄卒?”
“是呀,就是替我們引路的這一個“典獄長用手一指,“對不對,託尼?”
“對,他要殺我!”獄卒回答。
“他一定是發瘋了。”巡察說。
“他比瘋子還糟糕——他是一個惡鬼!”獄卒答道。
“您要我訓斥他一頓嗎?”巡查員問。
“噢,不必了,這是沒有用的。他已經受夠罪的了。“那個叫託尼的預警笑嘻嘻地說:“而且,他現在差不多已經瘋了,再過幾天,就會變成一個十足的瘋子的。”
“瘋了對他來說反而好些,——他的痛苦會少一些。”巡查員說。從這句話可以看出,巡查員是一個較有人情味的人,做他這份差事很合適。
“您說得不錯,先生,”監獄長說,“這句話說明您對這一行很有研究,現在,大約再走二十步,下一層樓梯,我們就可以在一間地牢裡看見一個外星人,他是科學院首座親自下令送過來的。您最好還是去看看他,別去看那個,因為他瘋得很有趣。”
“兩個我都要看,”巡查員回答,“我做事從來都是按程式,決不能敷衍唐塞,這是一個法律人必備的基本素質,決不能把個人的情感帶到工作之中。”
他想顯示一下他的權威,“我們先去看這一個。”他又說。
“好吧。”監獄長無奈地答道,於是他向獄卒示意,叫他在前面帶路,而他自己本人卻很自然地後退一步,把自己的身影隱藏在眾人的後面。
牢房的門是大開的,這很不合規矩,巡查的眉頭又皺了起來,不過,這次皺眉卻沒有上次皺眉的效果,因為,沒有人給他解釋。
他不悅地向原來典獄長站立的位置看了一眼,才發現那個位置被一個扛著警棍的獄卒代替了。
哀嚎聲已經停止了,只有痛苦的哼哼聲。當巡查把注意力重新集中起來,才發現,牢房裡有兩個人,一個人站立者,另一個人卻屈身跪在地上,站立著還不停地踢著。
“住手!不知道監獄裡鬥毆,罪加一等嗎?”巡查高聲呵斥。
聞言,踢人者停止了暴力,把自己的皮靴在受害者的身上擦了擦,還順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頭髮,才緩緩轉過身。
“媽的,真晦氣,呸”施暴者看都沒看來人一眼,吐了一把口水,然後揚長而去。
“這......這是怎麼回事?”看著大搖大擺離去的背影,巡查驚訝的無以復加,“你們沒看見嗎?”
“對不起,對不起,巡查先生,我來晚了,讓你久等了!”就在巡查準備好情緒,要大發雷霆的時候,隱藏在後面的典獄長排開眾人,陪著笑臉走了上來。
巡查冷聲說:“這裡可是國家監獄,國之重地,我希望得到一個合理的解釋。”
典獄長做出一臉茫然的樣子:“解釋?解釋什麼呀?一起都很正常呀,你看,所有的犯人都規規矩矩地接受改造,懺悔他們的罪過,不管身體上的還是靈魂上的。我們這裡可是模範監獄,從來沒有出現違法亂紀的現象。這裡的犯人都上了萬言書,說這裡像家一樣的溫馨。外面還有很多人感覺自己的思想有些墮落了,哭著喊著要進來接受思想改造,我們都沒接受。”
巡查強壓胸中的火氣,“我只想問一下,剛才走出去的人是誰?”
“那個......,”典獄長眼睛飄忽了一下,順手抓住一個獄卒的脖子,把他拽了過來,“你還是問他吧,我來的晚了,沒看見。”
“你沒看見?!”巡查還是忍不住了,因為他確實清楚地看見那個人就從他的身邊經過,還給對方拋去一個曖昧的眼神,現在,他居然說沒看!“我問他幹什麼,我就問你,國家整天說要依法治國,你們就是這樣依法治國的麼?”
“巡查先生,消消氣,消消氣,”典獄長依然笑容可掬,“這裡太黑了,你可能不太習慣。現在是困難時期,全國都在厲行節約,我們也不能這個......這個什麼...不是。上面一直號召我們勤儉節約,勤儉節約呀,你看,我們也要體諒上面的良苦用心不是。來呀,那個誰,去拿幾個火把。”
典獄長臉上做了一個心地最溫順,最卑微的人所能有的全部表情,用一種令人非常驚訝的虔敬的雄辯進行了一番表白,想打動巡查員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