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爐旁,御手洗和一個眯著眼睛打盹的人正圍著一堆烤白薯。
“喲,老屁來了。”御手洗抬頭,打著手勢讓他過來,“瞧這兒,看那個雜毛有什麼意思。”
“嗯?”貝德爾衝大家點點頭,從人群中擠過,很快就被那些烤白薯吸引,便低頭研究起來。
他看的卻不是那些被烤的焦黃,還冒著絲絲熱氣的白薯,而是四邊空白處看上去像年頭很久的上等小牛皮紙,他探詢的抬起頭,“什麼玩意兒?”
“好好瞧瞧這兒,看出來沒有?”御手洗說,“幹得不賴,肯定用上了腦神經關卡,花了老子好長時間才捉摸出是這些傢伙耍的花招。現在既然落進我的手裡……看這兒,從正常帳戶裡挪用資金、洗錢,瞧出手法沒有?”
“真聰明呀,可還不是咱們的對手,他們玩不過我們的。”他手指一戳,圖上頓時出現一條發光的紅線,然後這條紅線不斷地分裂,一分為二,而分為四,就像一根大樹,不斷的分叉,最後消失不見,“這些傢伙要是運氣好,明年秋天或許能發現我這一招分流術,只不過到時候短了三十億,而且休想弄清這筆錢上哪兒去了。”
其他人點頭稱是。
幾件最出名的大型惡作劇都出自在場這些人的手筆。其他一些小打小鬧,在這些人的眼裡,最多隻能算是遊戲。和這些人相比,只能算是小巫見大巫。
還有一些是與時俱進的犯罪集團,之所以在這個層面棲身,其目的完全是功利性的,想找到發大財的新途徑。
大巫們通常不費什麼心思便能將這些集團玩弄於股掌之上,大迷糊便是個中高手。大迷糊睜開眼睛,看了一眼來人,晃了晃腦袋,試圖讓自己清醒。結果很明顯,作用不大,他的眼睛又變得迷糊起來。
“可是,大迷糊呀,這些傢伙的玩法可辣得很哪,比咱們的死對頭辣多了。”死對頭指的是政府,“要是讓他們發現你的真實身份,非把你在現實世界裡弄得死翹翹不可。”
“我雖說人是迷迷糊糊,卻不是瘋瘋癲癲。我可沒那麼大胃口,吞不下三十個億。連三百萬都裝不下。硬撐下去肯定露餡。我的玩法跟那邊的東家一樣,錢分進三百萬個尋常帳戶,裡頭正好有一個是本人的。”大迷糊閉著眼睛說。
貝德爾耳朵一豎,“你是說三百萬個戶頭?每一個都平添一筆小數目?大迷糊,我敢打賭,單憑這個,我就能發現你的真名實姓。”
大迷糊滿不在乎的一揮手,眼睛還是睜開一條縫,“當然囉,實際做法比我說的要複雜那麼一丁點兒。直說吧夥計們,你們當中從來沒有誰盯得上我,你們可比狗仔的本事強多了。”
這是實話。這個層面上的每個人都花過不少時間,想找出其他人的真名實姓。這不是毫無意義的消遣,只要知道另一個人的真名實姓,這個人就算攥在你手心裡了。
憑自己極不愉快的親身經歷,貝德爾剛剛證明了這一點。如此以來,大巫們不斷偵測彼此的真實身份,編寫了大量程式,以自己發現的對方特徵為條件,過濾政府掌握的個人資訊資料庫,希望發現相吻合之處。
一眼看去,御手洗應該最容易被揭穿。不管怎麼說,他的特徵都過於明顯,不管是說話的語氣還是話語表達的觀點都十分的張揚,他把自己的網名就定義為:御手洗!
所有大巫中,只有他既不英俊又不奇幻。那張臉實在太平凡、太現實,貝德爾先生懷疑說不定這就是他的真實相貌。
他花了好幾個月時間,僱傭了一大批人,用人工搜尋和智慧篩選,結果一無所獲。搜尋和匹配出來的御手洗,就是御手洗。最後大家都得出相同結論:這個傢伙肯定給自己搞了雙重掩護,甚至三重掩護。
貝德爾卻不怎麼佩服,他笑道:“是不錯,大迷糊,我也承認風險可能非常小,可說到底,你得到的是什麼?形象飆升外加一筆小錢。而我們,”他朝大家比劃一下,“我們的本事遠不止這個,值錢多了。只要咱們稍稍合作一把,就能成為現實世界中最有權有勢的一群。對嗎,糖球?”
糖球點點頭,怪臉擠出一絲傻笑。他這個人從上到下只有這張鋼灰色的臉還算有個人樣,有點彈性,做得出表情。
身體的其餘部分完全是按照一個四輪驅動的玩具車的模子打製的。
大迷糊反應過來了,“這麼說你現在也跟那人一塊兒幹了?”
“嗯哼。”
“還是不告訴咱們這裡頭是怎麼回事?”
御手洗搖搖頭,“除非你加入。只告訴你們一件事:貝德爾第一個跟那人合夥的,現在已經腰纏萬貫,富得流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