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暢和這個侄兒,簡直親如父子。
茶,自從神農以來,就是貴族內尋常的飲品,中國飲茶始於西漢,有史可據,但在西漢時期,中國只有四川一帶飲茶,西漢對茶作過記錄的司馬相如、王褒、楊雄均是四川人。兩漢時期,茶作為四川的特產,透過進貢的渠道,首先傳到京都長安,並逐漸向當時的政治、經濟、文化中心陝西、河南等北方地區傳播;另一方面,四川的飲茶風尚沿水路順長江而傳播到長江中下游地區。
從西漢直到三國時期,在巴蜀之外,茶是供上層社會享用的珍稀之品,飲茶限於王公朝士,民間可能很少飲茶。劉暢和邴吉自斟自酌,靠几案的最裡面的碳爐上,瓦罐裡的水熱氣騰騰。為了防止侄兒碰到瓦罐燙傷,在瓦罐的四周加上一圈小圍欄,小侄兒就在劉暢的身邊鑽進鑽出。
“公子真的再無意歸宗,一生浪跡?”邴吉稱呼劉暢再不是世子或殿下,因為,劉暢多次說明,以後,只可以平輩交往,不分尊卑,他對皇權再無留戀。
“兄長,我稱呼你為兄長,希望你可以喊我賢弟,或直接喊我的名字,我叫劉暢。我對皇家那把冷冰冰的座椅,已經毫無興趣,他太冷了,冷得連血脈都可以凝固。
我的父親,兄弟、姐姐,都為了它付出了代價,甚至生命。而這一切僅僅因為莫名其妙的巫蠱。
巫蠱如果真的有效,我們的百萬大軍何必遠赴荒漠,我們的數百將軍何必親赴沙場?這一切不過藉口!天家無情,可我做不到。”
邴吉長坐,一揖。
劉暢端起茶杯,一擺手,示意邴吉坐下。
“我沒有以天下為己任的豪情壯志,我只想讓我的至親、自己的朋友,快樂的活著。至於父親能不能平反,我不強求,平反也罷,不平反也罷,隨他去吧。我可以約束我的家人不干預天下之事,但我也絕不允許這天下之人,干預我的親人。”劉暢說完,一隻小手抓住几案一邊,几案被他抓住的部分,竟然慢慢變形,最後像豆腐一般,被他慢慢抓下來,切口處指痕清醒可見,而几案上的斟滿茶水的耳杯居然絲毫未動。
“賢弟內心的苦楚,我十分理解。賢弟能控制自己的憤怒,沒把這份怒火化為滔天火焰,兄長十分敬佩。”邴吉嚴肅的說。
看到邴吉面色如常,劉暢也心中暗暗讚歎,能夠壓制自己的情緒,是能負大任的基本素質。
“我能如何,以暴易暴嗎?這隻能歸咎於皇家的宿命。”劉暢依舊平靜的繼續說:
“我這個小侄兒,他的路他以後自己選擇吧。我倒希望他一生平安,平平淡淡的度過一生就足夠了。但生於皇家,這也他的宿命,我不會干涉,但我希望你能幫助他。”劉暢居然有託孤的意思,邴吉心裡波濤萬里,但表面依然平靜如水。他知道這個皇子本領滔天,心機滔天,武功也滔天,就他現在的個人能力而言,爭取皇位可以說易如反掌,但他卻對那個位置嗤之以鼻,真不知道他到底要幹什麼。
“下月初八,我有一個重要的聚會,有沒有興趣去看看?”
“沒興趣,”邴吉乾脆的回答:“你身上的秘密太多,我怕惹禍上身。”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從你端起酒杯的那一刻,你就惹禍上身了,不用在乎再多一件吧。哈哈~”
“好像還真是這樣。”邴吉故作回憶狀:“你說,我當時幹嘛那麼嘴欠?你是誰家的公子哥,是不是與家人走散,於我何干?”
“後悔了吧?”
“是挺後悔的。”
“晚了,是你先惹的我,我好好的在那喝著酒,吃著肉。不招災、不惹禍的。你偏偏主動靠上來。這話怎麼好像不對勁似的,怎麼感覺我就是那個‘禍’似的?”
“你以為你不是啊?哈哈,瞅瞅你這一身的打扮,穿文衣,帶武冠,不文不武,花花綠綠的,趕緊讓你嫂子給收拾收拾,太丟人!”
“是嗎?”劉暢站起來,抬手伸腿把自己打量一番:“他們說,我這身打扮最富貴了。”
“拉倒吧,你可別噁心人家富貴人了。”
“那我得馬上找下嫂子,來,病已,我們去找你娘去。我一直都這麼穿的,不知道多少人看笑話。”劉暢抱起病已,向門外走去,走到門口回頭對邴吉說:
“兄長如果有意參加,可告知我。三天後給我答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