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意外的平靜,平靜得有點異常,陸子晰眉頭緊蹙,看著那個號碼,終究還是撥不下去。那天的事情,解決了嗎?似乎沒有半點風聲走漏,隔天的報紙鋪天蓋地的都是安大小姐與莫少爺訂婚的喜訊,這幾天,似乎同樣沒什麼動靜。
這時候,秘書敲門。
陸子晰揉揉腦袋,沉靜地說:“進來。”
“有什麼事嗎?”陸子晰翻著檔案。
“少爺,今晚有月末的例行聚會,您去嗎?”雖然覺得他不會去,但是提醒他是她的責任。
陸子晰竟然在沉吟,秘書好奇地看著他。
“我會去。”陸子晰沒有看她。
總經理這是怎麼啦?竟然不是她習以為常的那三個字“推掉吧!”,小秘書百思不得其解。每月的月末照例都會舉行這種聚會,方便富豪權貴的子女聯絡感情,說穿了,就是為那些嬌小姐闊少爺製造機會,畢竟現在全社會流行的都是強強聯手。可是,總經理似從來就對這個不感興趣,今天怎麼性情大變呢?
陸子晰站在辦公室的窗前,看著窗外的天一點一點的黑下來,時間差不多了吧,他看看錶,走出辦公室。
站在宴會場的門前,他竟然有點緊張,陸子晰,他對自己笑了笑。好像很熱鬧,陸子晰沒太在意,他的眼光始終在人群中尋覓。沒有她,他竟然有點失望,卻只是自嘲地笑笑,她怎麼會來這種場合?
他找了個偏僻的角落坐下,打算一會兒閃人。
此刻,安洛初卻出現在宴會的大廳。的確,這種場合她不喜歡,但是家裡現在的氣氛實在是太沉悶,她寧願在這裡覓得片刻的寧靜。況且,安楊說洛雨喜歡這樣的場合,她怎能不明白父親的良苦用心,他是希望藉此分散洛雨的注意力。再說,洛雨私下惡狠狠地警告她,她務必參加,讓外界以為她們姐妹和睦,以為那天的訂婚宴很成功。她豈有不去的道理?
抬頭,看見西裝革履的顧仰辰,她微笑,覺得自己有必要和他打個招呼,上次畢竟是他幫了她。但是顧仰辰卻面無表情,與她擦肩而過。安洛初努力浮起的微笑僵硬在臉上,她轉頭,卻看見顧仰辰徑自走向了鍾瑤。鍾瑤倒是搖晃著手裡的高腳杯似笑非笑地向她打了個招呼,安洛初尷尬得要命,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背對著他們的方向,倉皇而逃。
這邊,顧仰辰和鍾瑤打招呼,卻不自覺地用眼角的餘光瞟向安洛初的方向,哪裡還有她的身影?竟然微微有點喪氣,他的臉色更加冷淡。鍾瑤意識到他的不耐煩,安慰道:“仰辰哥,我知道你不喜歡人多,你先去樓上的包廂,待會我過去找你。”
顧仰辰點頭,莫名其妙覺得煩躁異常。在包間,他不停地走來走去。
這時候,侍者竟然緩緩地將香檳塔推到了專門設定的宴會臺上,眾人都將視線轉過去。這時候,安洛雨走上了宴會臺,她接過話筒,說道:“大家都知道我和莫凌揚已經訂婚,今天他身體不舒服,不能過來,我就代表他謝謝大家的祝福。香檳塔代表的是愛情的源遠流長,現在請大家見證我們的幸福。”安洛雨緩緩地將香檳注入,晶瑩剔透的塔杯,在五顏六色的香檳的映襯下,在屋頂燈光的照耀下,閃爍著璀璨的光芒,安洛初在臺下竟然看得有點入迷。安洛雨將手中的空的香檳瓶交給侍者,重新拿起話筒:“現在我要請出我的妹妹安洛初,請她喝下第一杯香檳。”安洛雨的嘴角有詭異的笑。
安洛雨到底要幹嘛?洛初有點發蒙,這個環節她不知道。但是安洛雨卻說道:“有請我的妹妹上臺,大家給點掌聲。”掌聲稀稀落落地響起來,安洛初雖然有點窘迫,但是還是向臺上走去,人群主動給她讓出了路。也許,安洛雨只是宣告主權,安洛初想到這點,心情有點坦然,但是始終不敢抬頭,所以沒有留意到已經走到臺下的陸子晰。事實上,陸子晰已經要走出大廳,但是聽到“安洛初”三個字,還是鬼使神差地折了回來。
安洛初看著美麗得有點驚心動魄的香檳塔,心裡百感交集。陸子晰則看著安洛雨,她笑得春光明媚,他有點奇怪,她怎麼會是這種表情,只是轉念想想,這是她捍衛愛情的方式吧,雖然幼稚可笑有那麼點卑鄙,但是似乎很管用,這樣的話,安洛初要是再和莫凌揚扯上關係,那麼她就會是所有人心中的罪人吧!想到這個,陸子晰的心裡湧動著複雜的情緒。
這時候,安洛雨遞給安洛初香檳杯,笑吟吟地說:“妹妹,這是慶祝姐姐和莫凌揚訂婚的香檳,你要祝福我們,因為你的祝福是給我最好的禮物。”安洛雨說得很動情,臺下自發想起了熱烈的掌聲,這就是難得的姐妹情深。
而安洛初只是不停點頭,臉燒得紅彤彤的,她覺得洛雨字字有所指,這讓她覺得很難堪。
這時,不知是誰在背後撞到了她,毫無防範的洛初在巨大力量的支配下,整個重心前移,竟然撞到了香檳塔桌,她的身子隨著香檳塔的方向倒下去,手裡還握著香檳杯。人群發出騷動,安洛初聽見洛雨尖銳的叫聲:“妹妹,你怎麼啦?”洛初覺得狼狽極了,禮服上都是香檳,手裡的香檳杯已經破碎,她都不知道那是香檳還是自己的血,身體的疼痛讓她覺得頭暈目眩,她想站起來,但是手靠到地面的時候,疼痛感卻增加幾分。我不能倒下,我要站起來,她告訴自己,但是身體卻不聽指揮。絕望無助的感覺就是這樣產生的吧,心有餘而力不足。這時候,有雙溫暖的手臂將她攔腰抱起,竟是陸子晰,她的眼淚在那刻決堤。陸子晰看著懷中的她,心突然很疼。她的臉色早已蒼白如紙,她剛剛竟然沒哭,她是怎樣強撐下來的呢?他俯在她的耳邊,輕輕地說:“洛初,沒事了,我會保護你。”洛初在他懷裡閉上了眼睛,眼角的淚還清晰可見。
這時候,顧仰辰從包房走了出來,他打算去洗手間。卻聽見手下議論:“安二小姐真倒黴,她不會——”
“她怎麼啦?”顧仰辰的心突然一緊,聲音幾乎是在咆哮。
“她摔在香檳塔上。”手下雖然不知道顧仰辰為什麼生氣,但還是小聲作答。
顧仰辰望下去,有人在宴會臺上收拾殘渣,安洛初呢?他慌忙望去,只看到有些熟悉的背影匆匆而去。
“她人呢?”顧仰辰眼神有些發紅。
“陸少爺將她帶走了。”手下看著他發火,大氣都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