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站在樹蔭下等他。
就在他的車邊。
黑色的羊毛絨外套裹的那個人身型看起來有幾分修長,長髮披肩,面板白皙,巧笑嫣然,手上帶著羊皮的手套,笑意盈盈的,眉眼之間有種流光溢彩的感覺,格外生動,十分漂亮的一個女孩子。
周圍路過的人都會多看兩眼,看見詹子平又跟詹子平打個招呼,看詹子平目光都落在那個女孩子身上,又來回的瞟兩眼,不知道是個什麼情況。
詹子平默默的站著,看著車邊的人。
他往前走,下臺階,每一步都好像有千鈞的重量,每一步都緩慢而不可抵禦。
*
一路上,誰都沒有說話,是她的司機在開車,越開越遠,慢慢的遠離了城市的喧囂,開到一座半山的別墅去。
下車的時候,她在前面走,詹子平腳步遲疑了一下,她回頭看著詹子平,說:“平哥哥,你快點啊。”
詹子平跟在她的身後,進了別墅,裡面裝修細節精美,每一寸都是東南亞風格,寬闊而別緻,入手都是沉重的木製沙發,木質桌椅,不知道是什麼木材,只看得出貴重。
前面的人還要上樓,詹子平卻站定。
“有什麼話可以說了。”詹子平開口,冰冷的沒有任何情感。
前面的人回頭過來,看詹子平,忽的笑起來,笑的很開心的樣子,盯著詹子平的眼睛,唇角卻咧開,看起來有些可怕:“有什麼話?平哥哥,應該是我問你有什麼話要跟我說吧?我能說什麼?我九死一生走到今天,你呢?你靠著我們的鮮血得到現在的身份地位,你沒有話要跟我說?”
詹子平看著她,說:“沒有。”
美麗的少女脫下了手套,露出右手手腕上的傷疤,一道一道的,傷口已經長好,可疤痕還在,看得出當初下手的人曾是多麼狠心,好像蜿蜒的樹枝攀附在她白皙的面板之上。
“我以為你死了,我恨我自己,我跟自己說你是為了我擋搶的,你的血流在我的手上,那我就狠我這隻手,我用刀片劃它,我覺得它欠了你,我割腕,一刀一刀隔,再被人救回來,我再割,再被人救回來。他們跟我說你死了,你希望我還能好好的活著,我拿你當信仰我說我不能死,我得活的好,可我沒想過,你就看著我這樣自殘,你明明都看得到,你卻故意這樣。”
聲音越平靜,卻越讓人覺得心顫。
所說的每一個字都是真的,詹子平知道,可親眼看見她滿是疤痕的手,還是觸目驚心。
“已經過去了,你找的那個人已經死了。”詹子平說。
面前美麗的少女臉上忽然落下淚來,一雙大眼睛滿都是淚光,一字一字的說:“他死了?那你呢?你是誰啊?你不是我的平哥哥嗎?”
“不是。”詹子平回答,頓了一下說:“你如果喜歡找人告我,儘管去告,可我不會再見你,一切到此為止,我走了。”
說著就轉身往外走。
“啊!”身後的少女發出歇斯底里的嘶吼,花瓶碎裂的聲響就在他的腳邊,他腳步略停,看見一地殘渣,是她把花瓶砸向了地面。
“為什麼你可以這麼輕鬆的走掉?為什麼你可以這麼隨意的就抹殺掉過去!為什麼你根本不在乎?你的心是石頭做的嗎?我全族的人!我的哥哥們,他們每個人都真心的對待過你!可他們呢?我的大哥和三哥死刑,二哥被擊斃,四哥,跟你最好的四哥,最崇拜你喜歡圍著你的四哥,他半個身子都沒了,死不瞑目!我每天都活在地獄裡!每天!我每天都在想要是能回到過去多好!就回到過去哪怕是生活簡單點也好,哪怕是被別人欺負也好!我每天都在掙扎!可導致這一切的你,卻這麼輕鬆的在這裡跟我說一切到此為止?”少女近乎崩潰的大吼,眼淚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