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嶽桑極力讓自己冷靜,問。
沒有人回答。
“你想做什麼?”
還是沒有人回答。
嶽桑用力的推面前的棺材蓋,可棺材蓋紋絲不動,耳邊還是那樣悠揚的樂聲,嶽桑聽過,是《心經》。
“舍利子
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
不垢不淨不增不減
是故空中無色無受想行識
無眼耳鼻舌身意
無色聲香味觸法
無眼界乃至無意識界”
……
嶽桑用盡了力氣,可沒有人回應她,面前的一切是個死局,她躺在黑暗裡,感覺不到時間,只知道胃裡開始感覺到飢餓,身上的每一寸肌肉都酸澀,她只能翻個身再翻個身,用唯一一點力氣跟那隻“眼睛”說話。
時間被無限放大,她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
“無無明亦無無明盡
乃至無老死亦無老死盡”她躺在黑暗裡,低聲念。
對面那隻眼睛卻忽然說話,是一個女人的聲音:“你也同道中人?”
嶽桑一下子緊張起來,集中精神:“是!我是同道中人,你放我走好不好?”
“不,我不能放你。”對面聲音裡帶著遺憾:“你要償還你犯下的罪孽。”
時間點點滴滴,嶽桑整個人已經崩潰,她發瘋一樣的掙扎,喊叫,可嗓子嘶啞已經叫不出聲音,用力的去抓棺材蓋,然而只留下一道道的痕跡,手上發黏,她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流血,身上痛的感覺不到痛,她已經出現了幻覺,幻想自己被人救了出去,幻想自己只是在做夢,可無數次睜開眼睛還是在這裡被困著。
那隻眼睛冷冷看她,聽她發瘋的喊叫。
嶽桑絕望了,閉上眼睛想自己的媽媽,想過去的點點滴滴,想江南,想梁菡,想在醫院裡的那些時光,眼淚都流不出來,嗓子乾涸。
眼前彷彿出現了光亮,有人開啟了棺材蓋子,陽光灑進來,她緊緊閉著眼,感覺有人叫她的名字,有人將她緊緊摟在懷裡,那人身上有溫度,暖的令人心悸,那人將她抱起來,她極力的蜷縮向著那人身上的那點溫暖而去,哪怕是死了,也想要一點溫暖。
*
“什麼變態才能幹出這種事!竟然還打主意打到我女兒身上來了!我跟她拼了我!”吳淑梅刺耳的聲音來回的響起,後來變成了哭腔:“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我女兒還沒結婚還沒生孩子,沒事就好……”
嶽桑睜開眼,看著醫院白色的房頂,看著旁邊搖晃的吊瓶,看著眼眶紅紅的吳淑梅,這種不真實感讓她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她怕她再睜開眼就又回到那個黑暗閉塞的空間裡去。
還有一個人在床邊站著,嶽桑看他,是詹子平。
他眉頭鎖著,平素裡淡然的臉孔上面也有些凝重,目光緊緊盯著她,他的髮梢垂到了眼睛的位置,一跳一跳的,他身上的白色襯衫有些髒了皺了,風衣也是隨意的掛在身上,不似平時那般一絲不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