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棗花的情況很是糟糕,送進銀城醫院後,她已出現三次昏迷,就算清醒時,也是畏寒發熱,體溫始終在38℃左右,全腹脹痛,腹部已明顯膨隆,尿量不斷增加。所幸的是,在肖依雯的幫忙下,她父親肖天拋下手頭的研究工作,擔任起了棗花的主治醫生。

二次會診會剛剛開完,肖天認為棗花主要是因心情抑鬱,情志鬱結,肝脾失調,加上患者飲食無節,傷損肝脾,食積氣滯,升降失調,氣機阻滯,水液停留。此症屬於肝病中的頑症,耽擱不得,但也急不得。肖天提出,採取中西醫結合的治療方法,以疏肝解鬱,健脾利溼為要,先使肝氣暢利,脾氣健運,然後再考慮施以手術。

方案剛定,肖天正要跟玉音通氣,牛根實突然闖了進來。

“肖院長,不行,我得把病人帶回去。”

“帶回去?”肖天不解地盯住牛根實。

“這夥狗日,前兩天還吵嚷著要往北京送,話還沒說個清楚,一眨眼,一個鬼影子也看不見了。”

牛根實是生沙縣的氣。牛根實錯誤地以為,這次他逮著了機會,一看沙縣方面那麼重視,他樂得心都要開花了。天呀,三十年終於等來個閏臘月,這回說啥也得拿他一把。於是,牛根實跟老婆蘇嬌嬌一道,天天跑政府,跑婦聯,哭著嚷著把妹妹的病誇大到了天上,把妹妹受的苦,也誇大到了天上。沙縣方面明知他有趁火打劫的意思,卻因了牛棗花的重要性,只能耐上性子跟他做工作。不做工作還好,一做工作牛根實的牛勁越發大了,大得很。條件提到了天上,不但要把人治好,還要把這幾十年治沙種樹的工錢也給補回來。可結果除了沙縣民政局補貼給的一千元扶助金外,牛根實一點好處也沒落上。

這也罷了,丫頭玉音揹著他們將棗花挪到省城,直把他們一場好戲給攪了。兩口子恨了三天,發誓不認這個無義種了,也不認牛棗花這妹妹。又一想,不認不行,事兒還沒了結哩,沙縣這邊紅口白牙,吐出的話一項也沒落實哩,於是又攆到省城,想大鬧一場。誰知,兩口子還沒擺開架勢,沙縣的人竟給跑光了!

“我叫他跑,跑了和尚還能跑了廟?縣政府的大門開著哩,我給他揹回去!”

看著這個一臉溝壑的莊稼人,肖天想說什麼,沒說。肖天已知道沙縣官員撤走的事,是女兒肖依雯告訴他的。女兒說,沙縣方面已知道國際組織派官員私訪的事,很惱火,認為遭人戲弄了。對牛棗花,他們突然就沒了興趣。女兒說這話時很氣憤,流露出一腔正義。肖天笑了笑,他理解女兒,女兒還年輕,對社會看得還不是太透。等女兒再經歷些風雨,就不會這麼激動了。不過對牛根實,他卻是另種態度,這個外表老實巴交的男人,有點可惡,還有他那個老婆,也不是盞省油的燈。念在他是病人家屬的份上,肖天忍了幾忍,沒把心裡的不滿發洩出來。牛根實嚷了一陣,見肖天不接茬,恨恨道:“算了,不跟你說,你們穿的一條褲子,就想著掙錢,老百姓的死活,你們看不見!”說完,提著他那個一直提在手裡的蛇皮袋子走了。

望著他的背影,肖天發了好長一會兒怔。意識到自己開小差,他忙收住思緒,苦苦笑了笑,去找玉音了。

聽完肖天的話,玉音感激地點點頭,說:“怎麼治,我全聽醫院的。肖叔叔,我姑姑她不容易,你一定要救救她啊。”肖天忍住心裡的難過,點點頭。兩個人從辦公室走出來,肖天又為棗花做了一次檢查,什麼也沒說,表情沉重地走出了病房。玉音跟出來,一直跟到樓梯口。肖天停下步子,問:“醫藥費有困難嗎?”玉音憋著嗓子,道:“醫藥費的事,不用你們擔心,我一定會湊齊。”肖天心說這可是一筆不小的數字啊,但他又怕加重這孩子的負擔,沒說什麼就走了。

玉音再回到病房,就見姑姑已換好自己的衣裳,打病床上走了下來。

“姑姑,你這是幹啥?”玉音驚問道。

“音兒,不治了,咱回去,回沙窩鋪去。”牛棗花掙彈著,努力讓自己的病表現得輕點,可她那樣兒,哪裡能努力得起來。話還沒說完,人便喘不過氣來。

“姑姑,你亂說些啥?快躺下,你可別再嚇我。”玉音邊說邊將姑姑抱回床上。真是想不到,這才幾天,姑姑便輕得如同孩子。玉音感覺抱在懷裡的已不再是姑姑,而是一捆子乾柴。

“音兒,聽姑的話,咱回去,這省城的醫院,哪是咱住得起的。”

“姑姑——”玉音真是不知該咋勸說姑姑了,這些天,為了讓姑姑安心治病,她算是費盡了口舌,簡直把這二十多年的話都趕在一起說了。

“音兒,你個傻丫頭,姑沒事,姑硬朗著哩。姑這一輩子,連個藥片子都很少吃。你讓姑躺在這裡,姑難受……”

“姑——”玉音心裡,早已是翻江倒海,除了哭,她還能說什麼?

就在兩個人抱頭痛哭的當兒,門外響起了輕輕的叩門聲,玉音抹了把淚,又慌忙把姑姑臉上的淚也給抹掉,這才跑去開門。門一開,就有一大束鮮花先送進門來。駝駝坐在輪椅上,鮮花把他給遮沒了。等鮮花進了門,玉音才看見,後面跟著的,還有護士肖依雯和氣質不凡的江長明。

一看是玉音的朋友來了,棗花想掙彈著起身,被肖依雯攔擋住了。肖依雯說,她剛剛換班,正好看見駝駝跟長明,就一併過來了。駝駝說:“真是不好意思,這兩天我去外面演出,昨天才回來。”說完,又掉頭問棗花:“姑姑,感覺好些了沒?”

棗花一聽駝駝的口音像沙鄉人,忙問:“你說話咋這麼熟?”

駝駝笑道:“我家也是沙鄉的,跟你們近,就在羊路。”

“羊路?”棗花費勁想半天,猛然道,“你不會是駝六爺的孫子吧?”

“姑姑眼真是尖,我爺爺就是駝六爺。”一聽棗花認出自己,駝駝忽然就親切得不成。玉音悄悄拿腳踩了他一下,又給他擠了個眼色。當初玉音給駝駝輸血那檔子事,姑姑雖是知道,但玉音一直瞞著姑姑,並沒告訴她救的人就是羊路村的駝駝,玉音只說是個陌生人。這陣兒見駝駝一口一個姑的,生怕他一漏嘴,把實話給說出來。駝駝並不知情,他還正想著怎麼婉轉地把這層意思表達出來呢。江長明見狀,忙插話道:“駝駝,病人需要多休息,我們先走吧,改日再來。”

駝駝像是不想走,他今兒來,是真心報答恩人的,這一次,說啥也要把這份情還上。就在玉音幾個眼睛擠來擠去的空兒,棗花又發病了,胸悶氣短,呼吸有點艱難,大約是在這裡見了沙鄉人,有點觸景生情。肖依雯趕快上前施救,同時摁響了呼救器,病房一時又亂起來,駝駝只好跟著江長明,悻悻下了樓。經過收費室時,他跟江長明往棗花的賬號上存了些錢。做完這些,兩個人對視了一眼,然後無語地離開特病區。

外面的陽光很豔,陽光打在臉上,竟然還是生出一種疼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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