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階級森嚴的古代,一位簽了賣身契的侍女,以及她生下的孩子,都不會有多少地位。
將來安清念嫁入李家,對鈴兒可謂是生殺予奪,又如何會在意她以及她的孩子呢?
鈴兒站在李延慶身後,低著頭,緊咬下唇,捏著上衣下襬的小手不住地發顫。
李延慶感受到身後鈴兒奔湧的情緒,轉過身,輕輕撫了撫鈴兒的手背:“你也聽見了,阿孃都說沒問題,你先去門外候著,我與阿孃再商量點事。”
“是,奴婢告退。”鈴兒低著頭緩步後退,看起來情緒有所平復。
待到鈴兒退出房間,翟氏微笑道:“是在洛陽懷上的吧?等孩子生下來,你就給鈴兒個名分。”
說是名分,其實也就是一個妾的身份罷了。
李延慶望著鈴兒一路退出房間,方才轉過身,略帶歉意地回道:“我不會虧待鈴兒的。”
翟氏似乎有些倦了,提了提膝蓋上蓋著的毛毯,雙手無力地搭在扶手上:“還有什麼事要說?”
李延慶正色道:“此事有關朱推官。”
翟氏霎時睜開了雙眼。
李延慶直視翟氏,接著問道:“去年,阿孃聘請朱推官當了五哥與六哥的啟蒙老師,此事我本不便置喙,但朱推官畢竟是我舉薦給阿爹的,不知阿孃對這位老師是否滿意?”
翟氏與李延慶對視片刻,垂下眼簾,放低聲調:“朱推官學富五車,我自然是滿意的。”
“說起來,此事還得感謝三哥兒的成全。”說罷,翟氏端起身側茶几上的湯碗,輕輕抿了口參湯。
碗蓋剛一開啟,李延慶就聞到了濃郁的藥味兒。
翟氏這是染病了,還是身體虛?李延慶思緒微動,若無其事地回道:“朱推官學識淵博,在開封亦薄有名望,有他教導五哥與六哥,應當足矣。”
“有朱推官確實足矣。”翟氏將湯碗放到一旁:“此事有勞三哥兒費心了。”
李延慶緩緩從椅上起身:“阿孃好生休息,務必儘早入睡,我明早再來問候阿孃。”
“去吧。”翟氏疲倦地閉上雙眼。
看起來,李延慶與翟氏這對母子關係很是融洽。
在李延慶的竭力剋制下,事實也確實如此。
李延慶並不希望在此時與翟氏有任何衝突,這對李家毫無好處。
但若是翟氏當真得寸進尺,李延慶卻也絲毫不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