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封內城桑家正店二樓。
李延慶、司徒毓以及呂端三人齊聚雅間。
當年李延慶在國子監求學時,三人就經常來這桑家正店打牙祭。
那時候,李延慶與司徒毓就讀律學館,而呂端則在國子監裡擔任主簿。
李延慶環顧兩張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年輕臉龐,面露緬懷:“咱們上次像這般團聚,還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了?”
最近李延慶很忙,剛回開封要交接公務,又要處理烏衣臺一大堆繁雜事,緊接著就是母親翟氏以及安家接連入京,以及與安家商定婚事。
好不容易將婚事初步談妥,李延慶終於忙裡偷閒,約了司徒毓以及呂端出來小聚一次。
司徒毓將口中肉片囫圇嚥下,回道:“唔...一年前吧。”
說罷,司徒毓劇烈咳嗽起來,臉蛋嗆得通紅,連忙端起身旁酒杯一飲而盡。
呂端正小口酌著杯中美酒,見狀皺了皺眉:“都當官了,還這般急躁,又沒人與你搶。”
啪!
司徒毓用力放下酒杯,自嘲道:“什麼當官?我現在可是待闕之身,你可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對,你呂大官人可沒嘗過待闕的滋味,你哪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從淮南歸京後,司徒毓就一直沒能得到差遣,整日閒在家中,還要忍受幾個哥哥與母親的閒言碎語,這令他胸中悶得慌。
雖說司徒毓在淮南立了點功績,但朝中的差遣向來是僧多粥少。
以司徒家在京中的薄弱實力,司徒毓要想得到一個合適差遣,那可實在是難如登天。
李延慶端起酒壺,給司徒毓滿上一杯,安慰道:“我現在也是待闕之身。”
司徒毓一把拿起酒杯:“嘁,你就別說了,你剛從洛陽立了大功回來,還升了官,以你的家世,好差遣還不是任你挑選。”
聽得出,司徒毓很酸。
他也確實很酸,甚至酸中泛苦。
兩名好友,李延慶家世顯赫不說,還連立大功,往後必然是平步青雲。
呂端雖是宰執之子,卻家道中落,可近兩年莫名運氣爆棚,竟然能以九品之身直接進入三館,將來可謂是前途無量。
唯獨他司徒毓,苦讀數載,卻連明法科都考不上,好不容易混了個滁州司法參軍的差使,立了點小功,但沒當幾個月就因戰爭丟了差遣。
李延慶與呂端都能體會司徒毓的苦澀,故而對司徒毓的貧嘴薄舌並未放在心上。
司徒毓心中苦澀難耐,只顧埋頭借酒消愁,很快就醉到不省人事。
這桑家正店的雅間採用仿古裝潢,雅間裡的一應器物皆效仿漢唐舊制。
司徒毓醉倒後,李延慶與呂端從坐榻上起身,合力將司徒毓拖到了雅間附帶的隔間裡。
這隔間鋪有草蓆,本是歌妓吹拉彈唱之處,李延慶三人今日並未請歌妓作陪,讓醉酒的司徒毓在此小憩倒也正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