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忘不掉趙三那個眼神,當時他上門迎娶我家妹子,我記得真切,他看到我家妹子時,眼神只有冰冷,嘴角裝出來的笑意也甚是僵硬......”
“我家妹子雖然相貌談不上傾國傾城,但性情溫順、知書達理,又孝敬長輩,我本以為,趙三與我家妹子相處的日子長了,總會喜歡上她,我阿爹也是這般認為的,所以明知道趙三不喜歡我家妹子,卻仍執意將她嫁給趙三......”
“嫁給趙三後,我家妹子回到家中依然笑意盈盈,我卻知道,這全是裝出來的,她在趙家定然是受夠了委屈......”
“前幾日,我那可憐妹子回到家中,我一看,就發覺她瘦了不少,可不管我怎麼問,她卻推說是最近胃口不好,問趙家人待她如何,她一直說趙家待她很是不錯......”
“我放心不下,派了親信去趙家打探,才知道趙三這小子已經有半個月未曾回家,街坊都說他在外邊樂不思蜀......”
尹崇珂酒杯不停,喝得眼角含淚、滿臉通紅,方才鼓足勇氣將埋在心底的話一股腦掏了出來。
喝到最後,尹崇珂甚至直接拿起酒壺仰頭就灌。
最後一滴酒液低落在舌尖,尹崇珂抖了抖酒壺,見酒壺見底,大手一甩。
只聽“砰”的一聲尖銳巨響,一口上好的青瓷酒壺就這般粉身碎骨。
尹崇珂怒從心起,抬手就是一拳錘在桌上:“這該死的趙三,娶了我家妹子,卻如此對待,我恨不得現在就將這小子的心肝全剖出來,看看他的心肝到底是黑是白!”
“尹兄息怒,趙三這人的秉性我也知道,當初我還和他同讀一室來著,此人純純的畜生,大郎不必為這等畜生置氣。”
為了平息尹崇珂的憤怒,李延慶只好將昔日的同窗臭罵了一通。
不過若是按照李延慶後世看過的一些地攤文學,這趙匡義的種種行徑也確實有些畜生,或許他並未罵錯。
尹崇珂又是一錘:“叫他畜生都便宜他了,這廝簡直豬狗不如!再見到他,我非親手剁了他不可!”
聽著桌子發出的悲鳴,李延慶忍不住有些為桌子擔心,不過眼前的尹崇珂已然逼近暴走,再不制止,他可能真就藉著酒勁去找趙匡義的麻煩了。
“尹兄,雖然令妹可能在趙家受了委屈,可你如今可是在趙匡胤麾下當差,你們尹家與趙家又是世交,我以為,此事還是從長計議為妙。”
李延慶搬出了趙家老二趙匡胤的名頭,既是勸人,也是火上澆油。
這一下徹底刺痛了尹崇珂,只見他雙眼充血,怒嚎道:“什麼狗屁世交!我們尹家與趙家早就不是世交了!”
說起來,尹家與趙家的聯姻,還是趙匡胤的父親趙弘殷,與尹崇珂的父親尹延勳在顯德元年時敲定的。
當時趙弘殷與尹延勳都是刺史官階,兩人又是老戰友,兩家結姻那是門當戶對。
如今已是顯德三年的年末。
時過境遷,趙弘殷與尹延勳接連逝世。
繼承趙家的趙匡胤已是官至節度使,而繼承尹家的尹崇珂呢,雖然最近接連升遷,卻連個刺史都還沒能當上。
兩家地位的差距逐漸懸殊,以及妹妹在趙家受盡了委屈,無一不刺痛著尹崇珂“脆弱”的心靈。
偏偏趙匡胤還是尹崇珂的頂頭上司,手握尹崇珂的宦途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