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天下局勢波雲詭譎,缺乏經驗的安守忠不太可能於亂世之中保全安家基業。
這樣安審琦就只有一條路可走了。
那就是將山南東道五州交還給周朝,換取一個安全的內地節鎮,雖然會被剝奪軍隊與大部分特權,但安家至少能保三代榮華富貴。
所以,安審琦才會著急與自家聯姻,畢竟自己的父親李重進,這會執掌周朝幾乎所有精銳部隊,風頭強勁一時無兩,是最合適的聯姻物件。
這場聯姻能確保安家投效周朝後,仍舊在朝中保持一定影響力......
李延慶收攏思緒,目光再度轉回信的開頭:
趙瑟初停鳳凰柱,蜀琴欲奏鴛鴦弦。此曲有意無人傳,願隨春風寄燕然。
這四句七言絕句,出自李白的長相思,含義甚是簡單,無非是女子對心上人的思念之意。
李延慶捏著信紙自言自語道:“未免,有些太過公式化了。”
政治婚姻從來不講感情,自己的未婚妻應當也明白這個道理,她對我的好感,究竟是出於責任,還是發自內心呢?
一念至此,李延慶覺得有些好笑:也對,既然是政治婚姻,哪需分辨是責任還是真心?能做到舉案齊眉、相敬如賓足矣,她若是真心,那便再好不過了。
李延慶不由回想起初見安清唸的時候,那時的她還太過年幼,雖然出落得婷婷如玉,自己卻毫無褻瀆之念。
時光飛逝,一別快一年半,現在她應該快滿十五歲了,這時講虛歲,她年近十六,是位二八年華的大姑娘,這時候人又早熟,自己下起手來應該不會再有什麼心裡負擔......
正當李延慶靠在椅上遐想之際,李石打斷了他的思緒:“郎君,壽州來信。”
“速速拿來。”李延慶坐正身子。
信中內容不出所料,李重進叮囑三子莫再與高錫為難,這事就當過去了。
在信中李重進還透露,範質已許諾,李延慶的下一份差遣必是一份好差事。
而且李延慶在解州擔任知州的三叔李重贊,未來極有可能重新擔任榷鹽使的肥差。
為了保住高錫,範質付出的代價不可謂不豐厚。
可正因為代價豐厚,李延慶對範質的目的倒是越發感興趣了:範質為何會願意付出如此大代價來保高錫這個廢物?
難不成,高錫是範質的親傳弟子?
這確實有可能。
李延慶曾聽說,京中某些文官集團內部,很流行“傳衣缽”這種傳承模式,那就是從新科進士中挑選一位,給予各種教導與幫助,讓其繼承學術、思想以及人脈,也就是所謂的親傳弟子。
文官告老還鄉後,他的親子並不一定有父親那般出息,這時候受他栽培的親傳弟子如果能身居高位,那就能庇護老師的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