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五遲疑了一陣,方才說道:“最近這幾日,阿郎總對在下唸叨著,要在下去刺殺那竇儀,這如何能行?在下便一直拖著,可阿郎卻逼迫愈甚,在下實在拗不過,想請御史幫忙開導一番我家郎。”
韓倫想刺殺竇儀?這可真是膽大包天,他難道不清楚,若是竇儀真死在了洛陽,他韓倫也難逃一死麼......李延慶心中冷哼一聲,臉上依舊平靜,問道:“你為要與我說這些?”
“阿郎對御史頗為信任,在下以為,唯有御史能勸住阿郎。”韋五這理由倒也勉強站得住腳。
李延慶卻推脫道:“韓司馬個性倔強,我又人微言輕,我勸說不一定有用,且論信任,韓司馬更為信任柴國舅,你應該去找柴國舅商量此事。”
天若讓其滅亡,必先使其瘋狂。
若韋五所言為真,那韓倫此刻怕是已處在瘋狂的邊緣,勸說必然是起不了什麼作用的。
而且算算日子,開封的穆義應該已經將諫書投入諫匭,朝廷對韓倫的審訊即將到來。
韋五見李延慶並無勸說之意,臉上露出焦急之色:“在下也不是沒想過去找柴國舅,只是柴國舅對我家阿郎近來有些疏遠,在下實在是不好意思上門求助。”
柴守禮當然要疏遠你家阿郎,畢竟明眼人都知道你家阿郎蹦躂不了幾天了,也就我,為了套取情報......李延慶嘴角泛起微笑:“那我一會去找你家阿郎聊聊。”
韋五鄭重抱拳:“御史仗義,在下先行謝過御史!”
正當韋五調轉馬頭準備離去時,林外卻忽然傳來急促的馬蹄聲。
來者是韓倫的一名親信,特意入林來尋李延慶與韋五。
“李御史,韋五兄。”親信滑下馬,對兩人依次行禮:“阿郎現在心急如焚,還請二位速隨在下去見阿郎。”
李延慶已經猜到了韓倫心急的緣由,對韋五提議道:“那我們這就去吧。”
一行人很快走出林地,來到韓倫休憩的大樹下。
樹下鋪有地毯,而韓倫就在地毯上焦急地踱步。
見李延慶等人到來,韓倫倆連忙迎上前來,帶著哭腔:“李御史!”
這韓倫,是越活越回去了,活像個無理取鬧的熊孩子,這也是失憶的影響麼.......李延慶翻身下馬,臉上維持著微笑:“韓司馬,究竟何事如此著急?”
韓倫哭喪著臉:“唉喲,李御史,你是不知道,那萬惡的竇儀,竟然指使人在開封彈劾我,聽說朝中要開三司推事,還要將我召入開封受審!這可如何是好?”
原來,是韓令坤從開封發來急信,稱朝廷即將召開三司推事審理韓倫一案,屆時將會派天使來洛陽提韓倫進京受審。
韓倫看過信後,心生驚懼,立刻派親信去請李延慶過來議事。
李延慶大義凜然地右手一揮:“清者自清,這有何可懼?若是朝廷真要召司馬入京,那司馬便是去一趟,又能若何?”
可韓倫卻不敢接這話。
他如何能厚著臉皮稱自己清者自清?
諫匭上書的是穆家兒子穆義。
而穆家正是他韓倫下令滅掉的!
韓倫低著頭沉吟一陣,回道:“御史說的確有道理,只是竇儀背靠範質,開封都是他們的地盤,我若是去了開封,那豈不是白的都能被他們給說成黑的了?”
李延慶的表情霎時精彩起來:“司馬的意思,莫非,是要抗旨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