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幾步,韓令坤便見到了御座上的郭榮。
相比從淮南離開時,郭榮的面色蒼白了不少,兩頰也不復往日的飽滿,兩眼更是被黑眼圈所包裹。
但今日,郭榮的臉上竟久違地露出了淡淡的喜意,這讓韓令坤頗感意外。
不會是淮南傳來了什麼好訊息吧?
韓令坤心中升起不祥的預感,又向前幾步,來到御座前,躬身行禮:“臣韓令坤,拜見陛下。”
郭榮將案上幾冊公文往旁邊挪了挪,輕輕往椅背上一靠,嘴角浮現微笑:“德順啊,坐。”
韓令坤是郭榮繼位後親手提拔的年輕將領,也是郭榮最信賴的武將之一,見面時都以表字相稱,待遇和趙匡胤不相上下。
郭榮態度如此和善,韓令坤反而膽顫。
在淮南時,韓令坤違命撤軍,他心知郭榮脾氣暴躁,最討厭下屬忤逆,已做好了面對雷霆的心裡準備。
但回到開封后,韓令坤預想中的雷霆卻遲遲沒有降下,反而更受郭榮信賴。
事出反常,這讓韓令坤心中怯怯不自安。
殿中擺著五把座椅,韓令坤找了把位置居中的坐下,轉頭望向郭榮,說道:“臣今日拜見,是家父有一封信想讓臣轉呈陛下。”
郭榮臉上笑容收斂,對身旁的內侍使了個眼色,內侍當即來到韓令坤身旁,接過韓令坤從袖中掏出的信封,轉呈給郭榮。
韓令坤雙手搭在膝上,解釋道:“家父聽聞京中謠言,坐臥不安,怕陛下有所誤解,故寫此信以作辯解。”
“辯解,麼...”郭榮輕聲嘀咕著,順手撕開信封,取出了信紙。
入眼,是韓倫蝦爬似的筆跡,郭榮當即眉頭一皺,強忍著不適看了下去。
整頓洛陽風氣,是郭榮的本意,當然他不會親自動手,而是指使範質去操辦。
但郭榮沒有想到,範質派去洛陽的竇儀,竟會挑韓倫下手。
這讓郭榮實在有些難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