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僕的帶領下,馮吉繞過幾處迴廊,終於抵達客廳門口。
李延慶已經在門口等著了。
大半夜的雖然不能開門迎客,但出客廳迎接一下馮吉,乃是應盡的禮節。
李延慶身著居家的白色常服,拱手行禮:“許久不見,馮少卿風采依舊。”
客套話李延慶已是信手拈來。
“衙內過譽了。”馮吉當即拱手還禮:“我在開封,聽聞衙內在淮東履歷功績,而我只能在太常寺蹉跎,實在令人羨慕...”
禮貌性地寒暄一番,李延慶領著馮吉進到客廳內。
兩人落座,自有僕役奉上熱茶。
如今已是夏末,晚風略帶涼意,溫潤的茶水恰到好處。
馮吉抿了口茶水,心事重重地放下茶碗:“今日我貿然拜訪,其實是為了向衙內賠禮道歉。”
李延慶早已猜到馮吉的來意,故作訝異:“哦,賠禮道歉?”
“說來慚愧,我曾向衙內承諾,每年提供一千套九經。”馮吉頓了頓,面露羞愧:“這個承諾,往後恐難以為繼。”
馮吉深知自己理虧,需要示弱,以求在儘可能小的代價下換來諒解。
而且馮吉今日上門,更是打著借錢度難的心思,那就更應該將態度放低。
即便在心底,馮吉並不將李延慶視為可以平起平坐的物件。
李延慶繼續裝糊塗,問道:“為何會難以為繼?可是國子監那邊出了什麼意外?”
“其實...”馮吉遲疑再三,一時間有些難以啟齒。
馮吉是真的有些難以啟齒,他總不能大大方方地直言:我夥同國子監祭酒尹拙,偽造了賬簿,貪墨了販書款,所以才能將一千冊九經低價賣給你李衙內吧?
身為已故太師之子、開封文壇名人,馮吉還是很在乎自己臉面的,讓他直言不諱,無疑是自捅千刀。
李延慶嘴角輕輕勾起:“少卿若是有難言之隱,那不說也無妨,只是這一千冊九經,每年能給我李家帶來數千貫收益,這筆損失我可不好向家父交代啊。”
馮吉面色陰晴不定,搭在扶手上的右手緊握、青筋畢現,低著頭沉聲道:“此事,我定會給衙內一個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