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馮吉?”李延慶語氣中略帶驚訝。
李延慶並非對呂端的後臺是馮吉而感到驚訝,他早就透過烏衣臺,查出呂端與馮吉關聯頗深。
只是呂端如此坦率,稍稍有些出乎李延慶的預料。
呂端點了點頭:“對,就是他。”
李延慶放下筷子:“那指使尹季通貪墨賣書款的,也是他咯?”
呂端低頭想了想,回道:“應該,也是他。”
李延慶當即就聽出了呂端語氣中的遲疑,思緒微動:呂端因為自身的能力,以及協助馮吉偽造賬簿,得到了馮吉的青睞,被舉薦入三館,必然是馮吉重點培養的物件...
那為何呂端對這筆贓款的去向毫不知情?
是呂端在刻意隱瞞?又或者,馮吉對呂端並不完全信任?
李延慶又細細打量了呂端一眼,問道:“你當真不知道麼?若是我能知曉這筆贓款的去向,也許就能幫你脫罪。”
呂端瞬間抬起頭:“我真不知道這筆贓款的去向,我也曾試探過馮吉,可他守口如瓶,我實在無能為力,三郎,還有其他法子嗎?”
看樣子,呂端未能完全獲得馮吉的信賴,不過這也正常,呂端應該是半道才加入馮吉麾下...李延慶深知此時是獲取情報的最佳時機,略一思忖,又問道:
“說起來,你為何不去向馮吉求助,他可是三品高官,又繼承其父的威望,在朝中勢力龐大,解決這點小事應該是手到擒來吧?”
呂端遲疑了一陣,低聲回道:“我昨日就去找過馮吉,可他似乎慌了神,拿不定主意,我與他沒聊幾句,就被打發走了。”
馮吉也慌了神?
李延慶頓時浮想聯翩:馮吉雖然年歲稍淺,但看起來甚是老成,且繼承其父馮道衣缽,在朝中有不小的影響力,連他都慌了神,那會是誰在針對馮吉?
是範質、王溥這等宰執?
或是樞密院的三名正副樞密使?
又或者,乾脆是郭榮的意志?
李延慶收攏思緒,淺酌一口美酒:“所以,你就找到我這來了?”
呂端壓低聲調,快速說道:“三郎,我在朝中根本就不認識什麼人,馮吉又無能為力,只能求你幫忙了。”
這呂二郎,求起人來絲毫不顯羞愧,臉皮倒是足夠厚實,和開封的新城牆有的一拼...李延慶輕輕放下酒杯:“說起來,你除了替馮吉偽造賬簿外,可還替他做過別的事?”
“我只替他偽造過賬簿,除此之外,再未替他做過任何事。”呂端的回答很是篤定,不帶半點遲疑。
李延慶並不相信呂端的一面之詞。
不管怎麼看,呂端都不太可能靠做假賬那點功勞,就從馮吉那得到如此大的回報...
呂端能以非進士之身入三館,要麼是另外幫了馮吉大忙,要麼就是馮吉對他別有所求...
別有所求?
李延慶挑了挑眉,繼續試探:“你投身馮吉麾下已近兩年,也得到了重用,為何會不知道這筆贓款的去向?是馮吉刻意隱瞞,還是你根本就沒得到他的信任?”
刻意隱瞞?未能得到信任?呂端聞言,當即遲疑了起來。
對於馮吉,呂端是既感激又敬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