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氣朦朧的大浴池,李延慶盡情地舒展四肢,恰到好處的溫熱池水滋潤著他疲倦的身軀。
還是自家的浴室舒服,滁州那宅子雖然也夠看,但洗澡只能靠一口木桶,著實伸展不開手腳...李延慶仰頭望著迷濛水霧,只覺渾身舒暢。
身後,鈴兒坐在小板凳上,雙手輕輕揉搓著李延慶的長髮。
“郎君,這力道可還合適?”
“很合適。”李延慶眯著雙眼,問道:“你今日怎會想到來給我洗頭?”
“奴家,奴家有些話想與郎君說。”鈴兒細緻地清洗著李延慶的每一根髮絲。
“說吧。”
鈴兒靜默了一陣,輕聲問道:“郎君,是不是快要成親了?”
“應該是的吧。”李延慶其實對安守忠所說的那個“驚喜”已經有所猜測,八成就是安審琦已決定讓他女兒與自己成親。
不知安審琦到底是怎麼想的,竟會不加推脫地就配合郭榮出兵南唐。
到如今,安審琦除了死綁在周朝這條船上,再無任何退路可尋。
也許,在安審琦將獨子安守忠派到開封來時,結局就已經定下......
李延慶收攏微微發散的思緒,問道:“你問這做什麼?”
鈴兒踟躕了一會,低聲道:“郎君若是成了親,奴家...”
“放心。”李延慶抬起右手,握住了鈴兒的柔夷:“無論是否成親,你都會一直在我身邊,郎君我向來一言九鼎,你瞧,我承諾過你秋天回來,現在八月都還沒到,我就回來了。”
......
一刻鐘後,李延慶趿著木屐,神清氣爽踏出浴室。
回到自己臥房,換上一身清爽襴衫,李延慶直奔餐廳。
餐廳裡,奢華的接風宴已經佈置妥當,就等李延慶這位正主就位。
接風宴乏善可陳,無非是吃飯喝酒聊天吹牛。
酒足飯飽,安守忠終於捨得揭露“驚喜”的廬山真面目。
不出李延慶所料,所謂驚喜,正是山南東道節度使安審琦的一封親筆信。
安審琦已下定決心,九月親自入京覲見郭榮,女兒安清念也會隨他一道入京,擇良辰與李延慶完婚。
兩世為人,自己終於是要成婚了麼...李延慶怔怔看著手中的信紙,心裡百感交集。
見李延慶出了神,安守忠抬起胳膊頂了頂他,笑道:“三郎,怎麼,被驚得說不出話了?想娶我家妹子的人,可是能從襄陽城北門排到南門。”
李延慶回過神來,將信紙放到一旁,微笑道:“確實有點被驚到了,這可著實是個大驚喜。”
安守忠雙手抱胸,一邊點頭一邊說道:“說起來,我也有一年多沒見家妹了,如今她應該也出落得亭亭玉立,三郎你此番抱得美人歸,著實叫人羨慕啊。”
對於李延慶這位未來妹夫,安守忠還是很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