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榮沒法去刨自己的根。
說著,郭榮輕輕揉了揉鼻樑骨,語氣中帶著一絲痛楚:“朕也有苦衷。”
郭榮這會覺得當皇帝著實有些難受,乃至痛苦。
整日整夜為國操勞,卻又處處受挫,這也幹不了那也幹不了,凡事都得逆著本心來,簡直讓人精神崩潰。
範質能理解郭榮的苦衷,這般情形他為官三十年來見得多了。
亂政就是亂政,對百姓有百害而無一利,範質對所謂的勳貴亂政最是深惡痛絕。
但範質深知欲速則不達的道理,中原由武人掌權的傳統已經延續百年,要想“撥亂反正”絕非一朝一夕之功。
須得徐徐圖之,在不招致武將叛亂的前提下,逐漸將權柄奪回到文官手中。
範質收攏思緒,輕聲回道:“有竇儀擔任西京留守,當可稍解洛陽之危局,但此舉毫無疑問會招致武將的抗議,還請陛下早作準備。”
呵,抗議?已經到了...郭榮右手手背青筋乍現,語氣淡然自若:“範卿不必為此憂慮,朕自有主張。”
李重進必不可能反,他與張永德聯合,無非是為了向我施壓,博取好處,再者,張永德是否與他聯合都還不確定,目前還是先觀望為妥......郭榮心中已有計較。
範質走出偏殿時,天已接近全黑。
本來範質今日還想向郭榮彙報一下國子監的事情,但想了想還是決定不報了。
事情也不是很大,三司去清查國子監賬簿時,發現國子監幾位官員存在挪用賣書款的問題,涉及金額幾千貫。
金額不算大,但卻是樁糟心事。
國子監乃是周朝最高學府,本該專心學術以及教育,朝廷將印書販書權交給國子監,就是為了讓國子監能夠擁有充足的經費。
結果呢,國子監卻有人貪墨那麼點賣書款,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範質見郭榮情緒有些糟糕,便打算先放放,挑個好時辰再上報。
.......
滁州城,李延慶牽著坐騎走出馬步獄大門,夜幕已然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