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滁州,就這點糧食了?”
竇儀在趙匡胤、李延慶等一干滁州官吏的迎接下,進入滁州城,草草吃過接風宴,就直奔糧倉。
按照竇儀的預想,駐守滁州的趙匡胤一直沒找朝廷要過糧,應該存糧不少。
可在趙匡胤的帶領下進入糧倉,竇儀被滁州的存糧規模驚呆了。
足足八間大糧倉,竟然只有一間存有糧米,剩下的七間盡皆空空如也。
趙匡胤跟在竇儀身後,儘量壓低聲調:“竇計相,滁州地狹民寡,本就沒多少儲糧,加之五千兵馬一個多月的消耗,目前就剩下這點了,若是這些計相拿走這些存糧,明日開始,某就得找朝廷討糧。”
李延慶就跟在趙匡胤身後,他沒想到趙匡胤竟然將事情做得這麼絕,完全是一點糧食都不想上交。
其實趙匡胤本來是想留兩倉庫的糧食給竇儀,可昨日壽州傳來大捷,他自忖伐唐大軍應該獲得了壽州城裡的倉儲,不會再有缺糧之虞,所以乾脆一不做二不休,一粒米都不讓竇儀帶走。
雖說竇計相的稱謂令竇儀很是受用,但眼前的“慘狀”卻令他心底發涼:滁州可是自己徵糧的首地,若在滁州遭遇不利,接下來的六個州,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古人向來迷信氣運,如今開門不順,竇儀心情很是糟糕。
竇儀身旁一名身著綠衣的清瘦官員抬起手,用手肘輕輕頂了一下他,竇計相霎時反應過來,問趙匡胤道:“趙太尉,糧倉賬簿何在?”
“賬簿?”趙匡胤裝作糊塗的樣子,扭頭問身後的李延慶:“李推官,賬簿何在啊?”
李延慶輕聲回道:“回太尉,賬簿已經隨州衙化為灰燼。”
“哦,你這麼一說,某倒想起來了。”趙匡胤一拍腦門,笑著對竇儀道:“計相,滁州城破時,滁州衙門被那皇甫暉放火燒了,賬簿自然也化成了灰,若是計相不信,可隨某去瞧瞧原來的州衙。”
趙匡胤將鍋甩給了死人,死無對證之下,竇儀卻還不肯死心:“那,便去瞧瞧。”
原滁州州衙,位於滁州子城內。
滁州子城周長一里,地處滁州城偏西的一處小土山上。
竇儀提著官袍下襬,奮力爬上土山,卻只看到滿地斷壁殘垣。
真,真燒了啊...竇儀的面色霎時染上了一層黑灰。
看過燒成廢墟的原州衙,竇儀藉口身體不適,帶著隨行人員返回趙匡胤給他安排的住處。
“子平,此次滁州之行恐怕會無疾而終,我不知該如何向朝廷交代。”竇儀看著面前泛著波紋的深綠色茶湯,面露哀愁,他本就不善於財務,見到滁州如此光景,更是不知所措。
被竇儀稱為子平的綠衣中年官員,名為薛居正,目前暫任行在三司判官,作為竇儀的副官,隨竇儀南下徵糧。
與不善財務的竇儀不同,薛居正為官二十載,大半時間都是在三司內任職,在鹽鐵、度支、戶部三大部門都有過供職,可謂是精通財務。
薛居正一路行來,將滁州的民生百態看在眼裡,很清楚滁州目前缺糧的困境,對於竇儀此番遇挫早有預料,也早就在心中打好了勸慰上司的腹稿,脫口而出道:
“滁州僅有三縣,人煙稀少,本就貧弱不堪,即便稍有存糧,想來趙太尉也不願上交朝廷,必會千方百計加以隱瞞,計相只需如實上報,想必朝廷也不會追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