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李谷的府邸,當真氣派,李延慶下了馬,仰望著金碧輝煌的李府大門,以及門後若隱若現的畫棟飛甍。
初入開封時,李延慶曾造訪過李谷府邸,當時李谷已趕赴山東監修河堤,李延慶未能得見。
如今即便是第二次造訪,李谷府邸的奢華,依然令李延慶感到一絲震撼。
這李谷的府邸即便是在豪宅如雲的開封,依舊能排在前列,絲毫不比安家的陳王府遜色。
這李谷明明只是一介文臣,卻毫不掩蓋其家財萬貫,他哪來的膽量?李延慶從前並未細想,如今稍稍一想,便覺細思極恐。
此時,李谷的長子李吉已經迎了上來,並向李重進行禮。
李延慶則繼續思索:也許李谷正是用這種貪財自汙的法子,來博取皇帝的信任,這事情歷史上不少做臣子的都幹過。
秦朝的王翦為了打消秦始皇的猜忌,在出徵前索要大片良田;西漢丞相蕭何為了消除劉邦對他的顧慮,靠著宰相權勢,強買長安百姓的地皮無數......
想來,李谷也是出於這等目的,才明目張膽地斂財炫富,他位高權重,長期掌管國家財政大權,其後更是一舉榮登相位。
也許李谷做出一番貪財的表象,能有效地打消皇帝對他的猜忌,以及朝臣對他的嫉妒......
正當李重進與李吉寒暄時,不遠處駛來一輛兩駕牛車,黃牛沉重的蹄聲和響鼻聲打斷了兩饒交談,以及李延慶的思緒。
這應該便是馮吉了,李延慶聞聲望向牛車,面色依舊平靜,心中已生警惕。
牛車緩緩停下,從車上走下一位神形俊朗的白衣男子,見門口十幾位精壯的護衛,以及體型特別的李重進,當即就明白了局勢。
“在下馮吉,見過李使相。”馮吉微笑著拱手行禮。
李重進也不擺架子,爽朗回道:“我便是李重進,馮三郎好生英俊。”
“李使相過譽了。”馮吉語氣謙卑:“李使相的威名,在下可是景仰已久,今日得見,幸甚至極。”
“這位是?”馮吉注意到了李重進身後的李延慶。
李重進扭頭望了眼兒子:“這是我家犬子,家中排行第三。”
“子李延慶,見過馮少卿。”李延慶上前一步,拱手行禮。
行禮之餘,李延慶也藉機用眼角餘光打量著馮吉。
他面容英俊,身形俊逸,身子骨卻有些瘦削,面色也稍顯蒼白,眼窩深陷,黑眼圈很明顯,方才下車時的腳步也略顯虛浮,似乎身體有恙,而且不輕,李延慶給馮吉下了初步判斷。
李延慶在悄悄打量馮吉的同時,馮吉也在打量著李延慶。
馮吉犀利的目光更加肆無忌憚一些,在李延慶的周身遊走,恨不得將李延慶看個通透。
這子,便是之前蕊兒接待過的李延慶麼?那個在考卷上操著一股子官腔的律學館學生?他今年應該才十五,那雙眼睛卻是炯炯有神,神態也是落落大方,不似十五歲的少年......
馮吉嘴角笑容更甚:“李三郎少年英才...咳。”
話剛出口一半,一股涼風拂過,馮吉以手捂嘴,咳了兩聲。
李延慶更加堅定了自己的判斷:這馮吉身體不大行,定有隱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