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毓望了眼漸行漸遠的趙家馬車:“剛才那馬車裡的,是趙匡義吧?”
“是他。”李延慶的回答很是肯定,趙匡義那張帶點嬰兒肥的白臉已經被他牢牢地印在了腦海中。
“真好啊...”司徒毓壓低聲調自言自語了一句,旋即對李延慶說道:“我們走吧。”
在將司徒毓送歸家中後,李延慶欲騎馬返回李府。
行至御街邊上時,路卻堵了。
南北走向的開封御街,連線皇宮正門明德門與城南的朱雀門。
寬達兩百步的御街兩邊各立有兩排木製柵欄,兩排木製柵欄中間是一條寬一丈、深半丈的御溝。
在柵欄之外則設有石板路,以供行人在皇家出行時瞻仰天顏,同時御街中間也有數條東西向的橋樑,供行人跨越御街。
在皇家不出行的平常日子裡,普通百姓和文武百官也是可以隨意上這條御街溜達的,而且皇家也不禁止百姓在御街上擺攤經營。
平日裡,御街上攤位雖多,行人雖密,但甚少堵路,畢竟御街寬達兩百步,長約七百步,即便是擺上一萬人的軍隊,也一點不顯擁擠。
但今日,御街卻堵了。
眼瞅著前方不少人都站在路邊,李延慶下了馬,牽著自己的小白馬來到了人群邊上。
李延慶踮起腳尖,隔著柵欄,見御街上每隔三步便立著一名手執鉞鋮、全副武裝的宮中殿直,常日裡橫七豎八的攤位、衣著鮮豔的行人是一個也不見,便拉了下身邊一名男子的衣角:“敢問兄臺,這御街今日是什麼個情況?”
按照李延慶這幾日獲得的情報,皇家最近應該並沒有出行計劃。
男子瞥了眼李延慶:“你不知道嗎?今日是陳王獨子進京的日子。”
陳王獨子?這大周只有一個陳王,那就是山南東道節度使安審琦。
李延慶立馬反應過來,原來是安審琦的獨子安守忠要進京了,難怪搞得這麼盛大。
安審琦自七年前赴襄陽就任山南東道節度使以來,從未赴京朝拜過,也從來沒有派直系親屬進過京,儼然就是一副遺世獨立的態度。
開封城裡的朝廷從後漢換成了大周,都拿這安審琦毫無辦法。
安審琦的轄地就緊挨著南唐,若是朝廷稍有風吹草動,他也許就會立刻倒向南唐,朝廷可不敢承擔這個風險。
所以朝廷在對待安審琦時,向來都是以羈縻為主。
只要山南東道在名義上還歸屬開封朝廷,那朝廷就默許安審琦在轄地內的一切特權,包括任免官吏、徵收賦稅、調動軍隊等,上供錢也無需安審琦繳納。
同時朝廷為了籠絡安審琦,還不斷地給他加官進爵。
一開始後漢給安審琦加了齊國公,郭威篡位後升為了南陽郡王,郭榮年初登基時更是大手一揮,讓安審琦成為了周朝僅有的兩名一字親王之一。
如今安審琦的獨子安守忠要進京朝拜、求取官職,郭榮為表誠意,自然要大張旗鼓地迎接他。
其實安守忠在六年前,就已經被後漢朝廷封為繡州刺史,十六歲不到,本官就升到了四品的刺史級,算得上是驚世駭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