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三牙還再三叮囑任秀娘,若是自己第二天日落之後仍未能歸來,任秀娘才能開啟這個木櫃。
對於董三牙的囑託,任秀娘不敢有絲毫違逆,一五一十地照辦了。
到此刻,即便董三牙已經失蹤了整整一天半,任秀娘還是靠著她平日裡積攢下的威望,勉力維持住了董府內躁動的人心。
“這冤家不會真的出了什麼意外吧?”任秀孃的眼眸中流露出濃濃的擔憂,纖纖玉手不自覺地撫上心口。
平心而論,雖然任秀娘是董三牙從她母親手中花三百貫買來的,但董三牙對待任秀娘稱得上是真心實意。
為了任秀娘,董三牙將自己的妻兒都送回了老家,任秀娘在開封董府裡僅有小妾之名,實則就是董府的女主人。
而且對於任秀孃的一應要求,只要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董三牙都是有求必應。
包括贍養任秀孃的母親、供養任秀孃的幼弟讀書、幫扶任秀孃的窮親戚...
每年,董三牙都會委託商人從南唐買來兩箱頂級絲綢,並交給開封城裡手藝最出眾的裁縫,製成各式流行的衣裙來裝點任秀孃的衣櫥。
任秀娘房中的各式胭脂水粉、金鈿銀釵更是數不勝數,能塞滿整整五個大抽屜。
“不過,你這冤家如何能幹這等傷天害理的事情呢?”
任秀娘翻開另一冊泛黃的賬簿時,其中的內容令她觸目驚心。
床下的木箱裡共有兩冊賬簿,一冊是董三牙的總賬,另一冊,則記錄著董三牙與牛八這十多年的生意往來。
賬中的記錄雖然很是含糊,但透過“年十一”、“少女”、“幼男”等字眼,任秀娘還是知曉了自己深愛的阿郎,那不為人知的陰暗面。
任秀娘今日愁腸百結,既擔憂阿郎的安危,又為阿郎犯下的深重罪行而憂心不已,未施粉黛的瘦弱臉龐在熒黃的燭光下顯得有些蒼白。
“娘子。”屋外忽地傳來一聲中年男子的呼喊。
任秀娘正望著燭光心神恍惚,這聲呼喊未能引起她的注意。
過了片刻,任秀孃的貼身侍女走了進來,湊到了任秀孃的耳邊:“娘子,護院頭領苗三要見你。”
“啊?”任秀娘猛然驚醒,見是自己的貼身侍女,連忙撫著胸口舒了口氣:“原來是你,嚇我一跳。”
“娘子,你沒事吧?要不就不見他了,早點歇息。”侍女露出關切的神色。
任秀娘緩緩搖了搖頭:“沒事的,去叫苗三進來吧。”
“小的苗三,見過娘子。”苗三長著一張寬厚的國字臉,面容忠厚老實。
“都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嗎?”任秀娘強撐笑顏。
苗三扭頭瞥了眼侍女:“小的有一事想與娘子商量。”
“你直說吧,這裡又沒外人。”任秀娘察覺到一絲不對勁,苗三跟了阿郎接近二十年,給人的印象一直都是忠心耿耿的。
即便屋中燭光昏暗,任秀娘今日未施粉黛,面容憔悴,但在苗三的眼中,任秀娘依舊美若天仙。
苗三微不可見地嚥了口口水,低聲說道:“這事情只能讓娘子一人可以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