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延慶分析道:“竇判官性子急,他若是遭受此事,老師必然是一探便知,屆時可以聯合竇判官一起行事,與書吏們坐下來談一談,互相退一步,即可海闊天空。”
“那要是竇判官並未遭到書吏們的牴觸,只有我遭到了呢?”吳觀又問道。
“那就不管!”李延慶笑了笑。
吳觀聞言有些驚訝:“不管?”
“沒錯!不管即可”
李延慶作為旁觀者洞若觀火:“老師只是節度掌書記而已,目前我爹爹也不在宋州,宋州的主政官還是竇判官,老師的職權也很輕,只要政令通暢,先不要碰這個棘手的麻煩為好。”
吳觀想了想,同意了李延慶的觀點:“三郎說得對,若是隻有我一人遭受書吏牴觸,不如先放一放,等相公來了宋州再整治他們。”
“嗯,我們在此地根基太淺,況且老師只用在宋州為官兩年到三年,也無需政績,還是放一放為好。”
李延慶還沒自大到能解決書吏的頑疾,這可是纏繞了中國封建社會一千多年的跗骨之蛆!
就算用雷霆手段解決了宋州府衙的書吏,壞處也遠大於利益,更何況李延慶也找不到人手來代替這些書吏。
父親李重進的節度使一任一般是兩三年的樣子,掌書記吳觀是跟著節度使走的,到時候換個地方任掌書記即可。
李延慶認為要想真正解決書吏的問題,只有降低學習成本,擴大教育人群,建立專門培訓基層文職人員的學校才行得通。
但顯然這不是李延慶的當務之急,也沒有這個精力來實施,只能先放一放了。
“只能如此了。”吳觀嘆息,拿起桌上的信:“我去找信使送往開封,三郎就回屋休息吧,時候不早了。”
“竇判官遞了摺子去政事堂嗎?”李延慶聞言問道,處置竹奉璘、打擊魏仁浦才是當務之急。
“下午竹奉璘被投進州獄時,竇判官就將摺子遞上去了,四百里加急,半天功夫就能到開封,比我們這封快得多。”吳觀站起身,開啟了書房的門。
四百里加急就是指每天傳遞四百里的意思,宋城離開封二百里出頭,靠著驛站系統只需半天即可送抵開封。
這是靠著每過一個驛站就換人換馬來達成的,只有官員的重要摺子,朝廷的重要旨意,以及邊關的緊急軍情才可使用這種級別的傳遞速度。
涼涼的秋風灌入書房,李延慶緊了緊身上的鶴氅:“那明天晚上或許就能收到朝廷的旨意了,等明天一早魏仁浦知曉了宋州的情況,不知他會有何舉動。”
對於魏仁浦,李延慶知之甚少,只是透過史書知道他的一些生平。
如今針對當朝樞密使魏仁浦,開封的朝堂上即將爆發一場鬥爭,而這一切都是由李延慶所謀劃的,這令他有些期待和激動,同時不免生出些許擔憂。
“那就不是我們分內之事了,我們已然盡力而為,其它全看京中的幾位相公了。”吳觀抬頭望了望澄澈透明的月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