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面前站著一個消瘦的男人,可不就是這個讓我下不了評價,又嘆又憐的裴永琰。
他看著我,神情哀傷,表情裡充滿寂寥。
“永琰。”
“丁叮。”
我並不打算怪他,想必他和母親之間也有過戰爭,歸根到底,是我們之間沒緣分。
我輕輕說道,“我們到咖啡廳坐坐吧!”
坐下來後,服務生微笑著問我們需要什麼,裴永琰給我要了咖啡,我制止了他。
“請給我換成果汁吧!”
服務生走後我才告訴裴永琰:“其實,我一直就不喜歡喝咖啡,咖啡的味道,有點甜,又有點澀,苦中帶著綿綿的甜膩,雖然讓人回味,但並不能解渴,相比起來我還喜歡更經濟實惠的東西,象果汁,礦泉水,雖然登不了大雅之堂,但非常符合我這種直線條的性格。”
“對不起丁叮,因為我母親的固執讓你受了委屈,我代她向你道歉。”
我不無嘲弄的說道:“也請你代我向裴夫人鞠躬致謝,感謝她的不殺之恩。”
他凝視著我,神情非常複雜。我也坦然的看著他,但神情並無留戀。
他真的憔悴了,眼窩下陷,眼瞼灰白,原來那好看的眸子現在也蒙上了一層深灰色的疲倦,啊,我心裡又一陣的震盪,這樣一個男人,竟然為了我而傷神,我是不是應該內心竊喜,得意洋洋?
我嘆出氣來。
服務生給我送來了果汁,也給裴永琰呈上咖啡,可是我們兩人都沒有動。
良久,他問我:“你……,辭職了,……,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我考慮了下,“再找份工作,可能不再做設計的工作了,因為我是個很笨的人,做設計是需要天分才能勝任的工作,我不是天才,也沒有這個天賦,所以我還是踏踏實實的另選一份工作吧!”
“要不然?”他擠出一絲微笑:“去做老師?”
“老師?”我詫異起來,轉而我笑了,“裴永琰你知道嗎?我在學校裡就是一個最笨最差又不服管的學生,你現在讓我去做老師?那麼你說說,我適合做什麼老師?專門教孩子如何和老師頂撞鬥嘴嗎?”
“丁叮,你知道嗎?你的性格總讓我想起一些政客,他們言語輕鬆,看似句句輕描淡寫,但卻字字珠磯。”
我也笑了。
他欲言又止,終於說道:“你知道我在加拿大有一所房子,那邊小鎮上有個智障兒童學校,我曾經在那裡做過兩個月的老師,其實你可能不信,我很喜歡那份工作,就象你曾經接觸過的呂老太,我們看似她是個弱智的人,說話顛三倒四,但實際上,他們的世界遠遠比我們精彩,他們有他們的思想,喜好,你真和他們接觸就會發現,自己整個人也變純潔很多。”
我只笑不語。
他凝視著我:“要是我放棄現在的一切,和你去加拿大,我們一起到那個小鎮上做一對老師,你願意去嗎?”
啊?他這樣說,我意外了。
多麼感人的事,不以物喜,不以已悲,象陶淵明那樣,採菊幽南山的生活,真讓人嚮往,可以去湖邊釣魚,可以湖面看風景,冬天了,可以在房後面喂喂松鼠狐狸,他這是在誘惑我,讓我忘記這邊的一切和他走。
我深吸一口氣:“不,永琰,我不願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