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沙發不知多少人坐過,我為什麼有想過去坐的衝動,無非是因為那沙發的顏色很象我和家俊家裡那套沙發的顏色,這觸動了我心裡最柔軟的一根記憶。
走過去,我坐了下來,沙發是兩排對靠著的,我這邊沒有一個人,我也相信這麼安靜的地方,不會有人過來打擾我。
忍不住,我踢掉了鞋子,蜷縮到了沙發裡,把雙手合掌,疊在自己耳邊。
手掌邊一熱一涼,我知道,那是眼淚,熱的湧出來,又瞬間變涼了,原來,天氣也冷了,秋天的意思這麼濃。
我喃喃的說道:“儂好勿。”在南方讀的大學,還會幾句南方話,我笑了。
沒想到隔著沙發,竟然有人也輕聲答我:“好哉,好哉!”
竟然有人回答我?我開始還疑心是聽錯了,定定神,我才知道,不是我聽錯,原來,在我旁邊沙發裡,和我一樣,也眠著一個人,我倒有些好奇了,這麼讓人如痴如醉的夜晚,他在這邊也躺著,為著什麼?傷心事或是不得意?
我沒回頭,也沒起身,巧合的是他也沒起身,也沒回頭,沙發背靠著背,我們也這樣,背對著背,沒有回頭。
這時他又說話了,聲音在寂寥的夜晚聽來有一點磁性,暗暗的低沉,但卻很好聽,我聽他問:“你是哪裡人?剛才的話口音有些怪怪。”
我微笑,酒勁也過了,不由想和他逗一逗:“你猜猜。”
“又猜不到了,這話又說的,地道的普通話。”
我又樂:“俺偏不告訴你。”
他笑,“你是當地人喲!”
“你可不是,你是哪裡人?”
“你猜猜。”
我們兩人竟然玩起了對答遊戲,咬文嚼字,真是有趣。
不過我樂意玩,因為聽他的聲音,還蠻好聽。
我一時興趣盈然,靈機一動,我想起了一句歌詞,於是我脫口唱道:“張老三,我問你,你的家鄉在哪裡?”
唱完我就笑了。
沒想到他先是頓了一下,也吃吃一笑,竟然流利回答。
“我的家,在山西,過河還有三百里。”
我們兩人都哈哈大笑。
真舒服。我們兩人竟然同時對起了黃河大合唱的詞,只是,從前在大學裡,唱這首歌,慷慨激昂,如今在這樣一個夜晚,歌詞被我們兩個孤男寡女唱的毫無激情,噯味撩人。
也許,我們兩人都有心事,都情真意切,所以聽的也婉轉流腸。
我心裡一陣陣疑惑,怪也,一個男人,這樣的夜晚,他有什麼心事,竟然和我一個陌生女人,作戲做到這種對答如流的分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