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側牆壁還有個小門,是與隔壁那一口女知青的窯洞通著的,不過已經封死了。
楚恆在屋裡打量了一圈,來到土灶旁的米缸前,開啟蓋子往裡看了看,裡頭大大小小好幾個袋子,不過多數都是粗糧,只有一個小袋子裡是白麵,不過很少,都不夠給三個人包頓餃子吃的。
隨即他又看了看水缸,裡面的水略顯渾濁,他舀了點嚐了嚐,又澀又苦。
“額們這吃水不方便,村裡只有一口老井有水,味道也不怎麼好,想喝甜一些的,得去三里外的原上跳水,他們知青吃不了辛苦,基本都是吃老井。”劉書記笑著介紹道。
“哎。”
楚恆嘆了口氣,倒不是為了楚齊他們,而是在感嘆劉家溝社員以及多數陝北人的艱難。
緊接著,他又來到碗櫥,開啟瞧了瞧,裡面沒什麼東西,除了碗筷跟幾樣調料外,只有一大碗鹹菜跟倆菜糰子。
楚恆拿過梆硬的菜糰子掰開,用力咬了一口,當即眉頭一皺,菜糰子味道並不好,還非常粗糙,都拉嗓子,他艱難嚥下後,轉頭對劉書記問:“書記,這是高粱?”
“是也不是。”劉書記笑著指了指懸在他們頭頂的一根棉布繩子上的乾菜葉:“是高粱面加米糠跟蘿蔔纓子蒸的菜糰子。”
“平時你們都吃這個?”楚恆眉頭皺的更深了。
“哪能啊,這時候也就他們知青捨得吃乾的,現在地裡沒活,不敢吃乾的,額們就吃點菜糊糊對付一下,得等開春、秋收的時候才敢吃乾的,要不沒力氣。”劉書記臉上笑容依舊,彷彿理所應當一般。
“哥,您幹嘛!”楚齊這時揹著布袋跑過來,神情有些慌亂,問道:“中午你們就在這吃吧,我這就讓他們做飯。”
“不用做了,額已經讓人去準備了,等下你們知青跟額們一塊去家裡吃去。”劉書記聞言道。
楚恆似笑非笑的晃了晃手裡的菜糰子:“這就是你信裡頭說的見天吃香喝辣?”
“這你也信,別說在這裡,就是在四九城也做不到天天吃香喝辣啊,不過我們這也不錯,三五天就能吃頓肉,吃一頓白麵饃饃。”擔心楚恆知道他過得不好後,讓他回去的楚齊眼神躲躲閃閃的看向另外倆人,擠眉弄眼的道:“你們說是不?”
“啊,對對對。”小楊忙點頭。
“奇哥說的沒錯,昨兒我們還吃紅燒肉呢。”小張也跟著道。
不成想劉書記當場就給拆臺了,好笑的道:“幾個後生撒謊也不會撒,咱們這還三五天吃次肉,一年能吃三五回就不錯了。”
“哎呦喂,您說這個幹嘛啊,這不拆我臺嘛!”楚齊氣的直跺腳,扭頭放下東西,氣呼呼的道道:“我還想著回頭給您拿兩瓶酒去呢,現在您快喝涼水去吧!”
“還有我的份?那額重說可以不?”劉書記頓時後悔不迭。
“您說呢?”楚齊沒好氣的道。
“行了,你當劉書記不拆臺我就不知道怎麼回事了?你小子我看著長大的,撒謊什麼樣我看不出來嗎?”楚恆上去就是一腳,又啃了口菜糰子,來到八仙桌前坐下,翹起二郎腿兒,悠悠的道:“看你這意思,是鐵了心不想走了?”
“對,不走,抽死我也不走。”楚齊執拗的道。
楚恆那隻正在晃動的小腿兒突然停下,目光猛的一凝,死死盯著他,也不說話,給人極大的壓迫感。
屋內氣氛變得凝重起來。
連小楊跟小張倆知青也都有點肝顫兒。
“我能進來嗎?”這時,一女知青來到門口,手裡還端著一個碩大的搪瓷杯。
“快進來,快進來。”小楊忙不迭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