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演這種東西,除了天賦就是打磨。
天海才二十六歲,卻已經花了超過十年在舞臺上精心磨鍊演技,而且是超高強度的那種。
所以無論內地還是歐美的演技派都以舞臺劇作為最佳練習場。
現在回到電影表演中,天海實際上有種特別輕鬆自由發揮,降維打擊的感覺。
而李和信的打磨可能就是在現實生活中磨礪。
荊小強對男人是真糊弄,讓李和信坐下,很隨意的拿髮膠把他本就不多的一點柔順帶卷頭髮給立起來:「不修邊幅的他應該是個脾氣怪異、言行粗魯的漁夫,不受鎮上人待見,遠遠的呆在海岸邊小木屋,整個故事其實是前後兩部分,前面是女主角找尋到自己的精神世界,後半截才是男主角認清自己的寄託,他初期有一句經典臺詞......
明明荊小強自己有比天海更強的舞臺表演力,卻只是拿起水筆寫在旁邊白板上:「在這個家裡,我排第一,狗排第二,雞第三,第四,才是你!」
天海也得找焦漪問這段中文的含義,聽了只眯眼,焦盆男人像這樣簡單粗暴的也不少。
朱迪撇嘴,鄉村紅脖子們可也不少這種做派。
可能只有安寧聽了會嘖嘖嘖,有男人敢這麼對我們西南女人說話?
因為李和信可嫻熟了,只閉目稍微醞釀了下,睜眼就像變了個人似的,抬手一記耳光就朝著虛空中扇過去,然後咆哮!
表演的張力就體現在這種細節上。
老餘他們都眼睛亮了下,原來內地也有這種文戲高手。
可黎鞍只溫和的提出:「不要揮手,換成由下而上的手背抽......」
瑪德,這麼儒雅祥和個人,描述打女人的動作這麼細節化,特別顯得像個變態惡魔。
但李和信照著導演說的這樣換個方向,整個形體都變了氣勢,之前那種兇悍變得更像是不善於控制自己情緒的幼稚,李和信自己都沒想到換個方向的動作會影響他的發聲,居然禿嚕嘴,卡了一下。
好在他掌控力還不錯,更惱羞成怒的把後半截罵出來。
老餘他們反而無聲的鼓掌了,恰恰是這種瑕疵,更顯得語無倫次的男主角不是壞,而是不知道怎麼與人相處。
這點調整很精妙啊。
黎鞍果然輕輕點了下頭,看荊小強描述:「她忍住淚水,用手指沾著牆角的油漆,不由自主地在牆上畫起花草......立刻安靜下來,沉浸在畫畫中,之前的悲慘似乎暫時離自己遠去了......」
天海有閉上眼慢慢的露出孩子般天真的笑容,好像已經走進繪畫的世界,忘記痛苦。
荊小強卻跳過:「這時候是男強於女,可後來女主角的畫開始絡繹不絕的有人來買,已經結婚的他們,反而是男主角開始痛苦,因為人人都說他配不上女畫家,是他在吃軟飯,他是個孤兒,艱辛的生活讓他性格變得堅硬和剛烈,他總是想將自己的生活牢牢地控制住,害怕那些變動的、不確定的東西,他對維持親密關係缺乏足夠的能力,感情關係恰恰就是一個人無法完全控制的,當他決定結婚的時候,就已經走向了一片未知領域,最初,兩人的關係之所以會如此穩定,是因為他們的房子遠離村鎮、遠離人群,他們的生活也非常簡單,一切都按部就班相依為命,但隨著畫家被更多人關注,才感受到感情那不可控的一面:真心地愛一個人,就要忍受著失去她的可能性,好,他這時候的臺詞是,沒關係,你可以去過更好的生活,我無所謂,因為你值得比我更好的人.....」
李和信一直在跟著荊小強的描述進入情緒,哪怕劇情跳動這麼大,他還是能抓住初識的莽撞到婚後男人的巨大跨度,儘量漫不經心的表現出來。
黎鞍又是溫和的要求:「目光遊離,不要對視,斜下看......
果然,李和信照著他說的再來一遍,那種有點男人幼稚的偽裝堅強就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