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高文遠,你倒是無時無刻不在宣揚自己的‘道’,莫非是試圖用《論語》教化這些萬族金仙嗎?”
伴隨著黑霧翻滾,一道飽含譏笑之聲的嘲諷轟然傳來,迴盪在無盡星空,無數漂浮的隕石竟是直接被這大笑聲化為齏粉。
“韓遲,你可知你此時出現在這裡意味著什麼?”
明明有黑霧遮擋,高文遠的目光卻好似穿透了一切阻擋,看到了那隱在其後的身影。
來人自黑霧之中現出身形,他剛好穿著一身剪裁得體的黑色西裝,完全和高文遠相反,面目冷峻,正是燕山公韓遲,此時在數千裡外停下了腳步。
但到了他們這等境界,即便是相隔千里,在這寂寥星空,雙方一切表情動作在對方眼中也是纖毫畢現。
“意味什麼?”韓遲負手道。
“‘萬歲山’禁地,不得徵召不可踏足,這是九王留下的鐵律,違之如同叛族,人神共棄。”高文遠一字一句,澹澹道。
“哈,叛族?”韓遲哈哈大笑,不屑道,“我韓遲縱橫星空,何處不可去,何事不可為,為何要遵守幾個死人留下的規矩?你倒是足夠守規矩,可現在呢,還來得及嗎?”
聽著韓遲譏諷的話語,高文遠一時默然。
關於萬歲山,其實還有第二條鐵律:凡坐鎮之人,不到歸期不得離去,人在山在,山亡人亡。
韓遲為何大張旗鼓的出現?
他知道在這開闊星空,任他動用什麼手段不可能瞞過高文遠的感知,而如果高文遠想要逃走,他剛才有無數機會,就算燕山公不是孤身到此,也沒人能在幾千裡外留下一個一心逃走的頂級王侯。
尤其是,他是高文遠。
他一生所學駁雜,甚至還精通於卜卦一道,韓遲不相信他沒有一點預先的感知。
以高文遠的境界,即便是周易王出手,也不可能完全遮蔽他對命運的預感。
可他依舊留在了這裡,端坐萬歲山頂,甚至還興致勃勃的念著《論語》,若無其事。
難怪周易王如此篤定……
或許,這本身也在周易王的預料之中?
“看來你決心已定。”高文遠輕嘆一聲,開口道,“你我雖爭鬥多年,但我一直希望你能幡然醒悟……此世人傑無數,但如燕君者少矣。”
這話從高文遠口中說出,算得上是極高的評價,便是燕山公也愣怔了好一會。
兩人爭鬥一世,南北涇渭分明,卻沒想到高文遠內心深處,對他是如此高看。
韓遲一時沉默,過了一會才緩緩笑道:“有趣。”
“如何有趣?”
“有一日周易王與我閒聊,曾問我若武王之路未斷,可敢自認是突破第一人?”
韓遲唏噓道,“我雖內心驕傲,可當時也曾言,若有人可與我並駕齊驅,世上唯高文遠一人。”
高文遠也是一怔,隨即罕見的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