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個聰明魔女。
也對,不聰明的話,也折騰不出那什麼天命救世會,還讓朱八斗死心塌地跟著她混。
“你想救人?”
江玄年甩出一個問題。
“是。”約莫是覺著自己已經漏了底細,郝紅娘也不藏著掖著了:“我從金甌城逃出來時,被巡守東方的牛魔將砍了一鍘刀,當時我被傷的很重,是一對好心的採藥人夫婦救了我的命。從我傷口漏出的劫氣,卻害了他們的命,他們都說不怪我,可我很內疚。”
說出這番話時,郝紅娘低垂下了頭。
金甌城,是葦名國首都的名字,取自金甌永固。
“然後你就開始救人?”
江玄年又問。
“那兩位好心的採藥人夫婦,遺物裡有一本醫書一本藥書,還有一冊施藥救人的筆記。我害死了他們,那麼繼承他們的遺物,以他們的名義採藥救人,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嗎?”
郝紅娘回答說。
她沒有告訴江玄年,那對採藥人夫婦,丈夫姓郝,妻子叫紅娘。
“世道這麼亂,你一個弱女子,一路施藥救人,很辛苦的吧?”
江玄年又問。
“我不辛苦啊。”郝紅娘搖搖頭:“苦的是他們。很多人,原本都可以活下去的,可是他們卻在自相殘殺。道長,其實我一直都沒能想不明白,他們為什麼要互相殘殺呢,活著,不好嗎?”
活著,當然很好,但你不……
“因為人心亂了!”江玄年正要開口,一個身著絲綢長裙,滿頭珠翠的中年婦人虛影,忽然出現在郝紅娘身邊,她痛心疾首的代替江玄年答道:“金甌不存,秩序崩壞,如今葦名國亂臣賊子遍地,人心節節喪亂,就會幹出諸般畜牲不如之事!”
“桑姆元君?”
江玄年能看到也能聽到。
“不敢當。”中年婦人衝江玄年欠身一禮:“道長仙機內蘊五氣朝元,一看就知系出名門,喚什麼桑姆元君,就折煞小神了。”
“桑姆元君客氣了,你長久庇護一方,當得此名。”
江玄年笑笑,花花轎子人抬人,神仙也是要搞交際的。
“道長,桑姆元君說的對嗎?”
郝紅娘還在等待江玄年的答案。
“祂說的對。”這就不是交際術語了,江玄年是修仙之人,自不會在這種世界觀問題上附和別人:“人道與其他五道眾生不同,普通人其實是沒有多少自保之力的,人能獨立一道,靠的是群體力量,這群體力量,便是秩序。可一旦穩定的社會秩序被破壞,又沒有新的秩序迅速取而代之,就會有各路野心家冒出來,用別人的生命做他們爭權奪利的墊腳石。於是,活著,對普通人來說,就成了奢侈品。”
“道長,我聽不太懂。”
聽不太懂就對了,並不是所有人,都有機會學習思想政治屠龍術。
因為聽不太懂,郝紅娘看向江玄年的眼神裡,多出了一絲敬仰。
這位道長,竟然懂這麼高深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