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臘月,萬物生靈進入休息期。
山裡勞作的人們,外出務工的打工人都從各自的崗位湧向小山村的堂屋房舍。
我有幸再一次感受到人世間過年時那種祥和熱鬧的氣派氛圍。
記在前一世在世界都市張家嘴的時候,每逢過年時,昔日本該人擠人的解放路,連個鬼影子都見不到。
待在厚厚的鐵籠子裡,吃假裝隆重的年夜飯,看不很搞笑的跨年演唱會,我的心都覺得拔涼。
此次鄉間過年一點不比國外和城市,噼裡啪啦的爆竹聲“煮粥”似的經久不息。
東邊剛架起了鍋,東邊早就煮起了米。
這粥又彷彿煮不熟一樣的,早上煮完下午煮,下午煮完晚上柴火加得還更加猛烈。
花紅的鞭炮炸在天上地下,一點都不擔心將這片白雪覆蓋的山村炸翻天去。
喜慶的氛圍從臘月初八伊始一直維持到新年的正月十五。
我家雖然窮了點,也搞得有模有樣,在門口弄了兩個紙糊的紅燈籠。
老爸還準備在門邊貼上兩幅手寫的大對子:天增歲月人增壽,春滿乾坤福滿門。
可他小學五年級文憑,事先知道這副對聯有幾個字很難寫,便翻箱倒櫃許久找出了祖傳的鎮家字典翻閱起來。
那字典封面都沒了,第一頁就是“啊”字開頭。
黃黃的紙上面有的扉頁還被扯去,我篤定那一定是被老爸拿去擦了屁股。
“啊”開頭的那一頁還有大團的油漬在其上面,非常噁心。
我坐在桌上,看著老爸賣弄起小學文憑的大文化。
只見他眉頭沉吟著,若有所思,一會食指往嘴裡嗦一把口水,一會食指又搓弄著翻起字典。
每翻兩頁,又要舔一把口水,如此迴圈往復,嘩啦啦口水不停。
我心道這口水難道是甜的麼,小孩子都不嘬,老爸還嘬他幹甚。
得虧在這半年裡我與老爸的相處中對他深有了解,要不然還真要被這操作當場給嘔出酸水來。
翻了半天,老爸終於眉頭舒展,只見他翻出了一個“乾”字。
為了讓自己將“乾”字記在腦海裡,不忘記它的寫法,老爸從角落裡摸索出一張明顯用完後便會擦屁股的廢紙,就練習“乾”字的寫法來。
您也勿怪我談到紙就非往廁紙上面扯。
我爸的神奇事蹟要是講給您聽,那能活活給您嚇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