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嬙站在水池邊,看著一池的清水發呆,冬意已經漸漸濃烈起來,水中的魚兒游來游去,偶爾抬起頭,吐出一串串泡泡,極為自在。而她卻只能困在這四四方方諾大的皇宮中,沒有一處是屬於自己的。
七月初的時候,她們一行已經入宮,現在已到了十一月份。這已經是她入宮的第四個月了,她被罰去了家人子的身份,充入後宮成為了一名宮女。
從最底層的五等宮女做起,本以為自己會去刷馬桶,或者入浣衣局洗不完的衣服。卻沒想到但她運氣好,不僅沒能去刷馬桶,這才過去四個月,卻已是太后的常寧宮裡一名二等宮女了。
除了那一日,這四個月來,她再未見過劉康一次,都說一入宮門深似海,大抵就是如此吧。
綠香入了定陶恭王爺府做了一名婢女,聽說過得極好。因是王爺親自帶進府的,又因定陶恭王爺府裡還沒有女主人,府裡的下人僕從自然也不敢為難她,只讓她做點端茶擺筷等輕鬆的事情,倒是過得極為自在,她也就有了更多的時間學習。
秋華,語絡與她一起均成了這皇宮寵大宮女隊伍中的一員。
王嬙分明記得當時她們還在清河郡的時候,皇上便傳了旨意過來,那位公公尖細嗓門宣讀聖旨時,她自己內心的喜悅,以及其他幾位姐妹的失落。
沒想到一朝被罰去了家人子的身份,竟是幾人歡喜幾人憂。
這四個月裡,她時時記著原主的家仇。可一入宮門,她才知,宮門是何等的深嚴,不要說調查原主一家被誣陷全家被滅之仇了,就是走出這常寧宮亦是一件極為困難的事情。
午夜夢迴,她早早一人睜眼到天明,看著木樑發呆。
她猶記得,她們三人背上包裹跟著領路的小公公剛踏進那扇厚重的紅漆鐵門時,站在裡面的一位年約四十餘歲的嬤嬤,一臉微笑地看著三位面帶笑容從外面進來的姑娘。在她的身後,低著頭,站著兩位年約十四五歲的小宮女。
她穿著黑底滾邊的衣裙,雙手搭在一起,臉上堆著笑,立在那裡,是那樣的端莊。
她們甚至一度以為這也許是哪位後宮的娘娘。
秋華當時差點就給她跪下請安了。
“奴才給謝嬤嬤請安,奴才帶幾位姑娘入宮。”帶路的小公公見到謝嬤嬤後,微微一愣,隨即恭敬地向她行禮。
三位姑娘也忙跟在後面,半俯下身子請安。
只是一位嬤嬤,卻已是這樣的排場,是哪是張嬤嬤可比的。
謝嬤嬤點了點頭。
“哪位是王嬙姑娘?”謝嬤嬤的聲音很好聽,綿柔輕盈,仿如熨斗一樣,能將人煩躁的心給熨得平平整整。
王嬙微微一頓,立即往外站了站道:“奴婢是!”
謝嬤嬤的視線便從頭到腳地把王嬙看了一遍:“跟我來吧。其他兩位姑娘,就勞煩公公仍按原先的安排先去安頓她們。”
“這……”小公公似有為難,而王嬙也是一頭霧水。
秋華和語絡二人更是一臉疑問地盯著王嬙和謝嬤嬤看。
“太常寺現在這麼不懂規矩了嗎!傅昭儀娘娘想要一個奴婢還要經過你們黃公公的同意不成!”謝嬤嬤的聲音不高,甚至說話的時候嘴角還帶著笑。可聽上去,卻字字落在人的心尖上一般,令人冷不丁的便打了個寒顫。
“奴才不敢!既然是傅昭儀娘娘親自要的,那自然是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