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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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髮衝冠,憑欄處、瀟瀟雨歇。抬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里路雲和月。莫等閒、白了少年頭,空悲切!白登恥,猶未雪。臣子恨,何時滅!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壯志飢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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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蘇任這兩天發神經一樣掛在嘴邊的東西。看見莽莽草原,念第一首。看見浩浩蕩蕩的大軍,念第二首。一天到晚,嘴上不停。沒過幾天,幾乎整個大軍全都學會了。特別是第二首,只要蘇任起個頭,八萬大軍一聲吼,將那滿江紅的豪邁展現無虞。
建功立業是每一個男人的夢想,更何況是在大漢這個及其重視軍功的國家。滿江紅裡的每一句都讓男人熱血沸騰,特別是霍去病,更是將那句壯志飢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作為自己的座右銘,甚至於對著天上的太陽發下毒誓,不將匈奴人殺光殺淨,絕不卸甲。
大風捲著塵土,一大隊騎兵裹挾著漫天的火燒雲從對面的山坡上衝下來,這是霍去病標準的回營方式,他認為一個不能在戰馬上縱橫馳騁的騎兵就不是一個好騎兵,所以他率領他的騎兵營自從離開雁門關之後,便一直生活在馬上,哪怕睡覺吃飯也不允許下馬。
這麼做的好處是顯而易見的,霍去病的騎兵營是所有軍卒中成長最快的一支。以剩下的騎兵為骨幹,從軍中重新挑選出來兵卒為血肉,短短旬月時間,在霍去病這種幾乎要命的方式下,一支新的更具有戰鬥力的騎兵隊伍再一次成型。按照韓慶的標準,即便是真的和伊稚斜打起來,有霍去病的這支騎兵在,勝算能多好幾成。
霍去病還帶回來兩個好訊息,其一,是伊稚斜的使者李少君來了;其二,他們已經碰見了中路邊軍也就是衛青的斥候,用不了幾天兩大主力就會會師,兩方相加近二十萬兵馬,那就什麼也不怕了!更何況還有蘇任和衛青兩個大漢最能打勝仗的將軍,即便是打到天邊也沒人覺得奇怪。
李少君很憔悴,一路上的奔波幾乎讓他精疲力盡。髮髻歪了,衣服髒了,早已經沒了飄飄似神仙的樣子。吉利日和薩切將李少君從馬背上扶下來,卻沒有急著去向蘇任表功,依舊站在李少君身後,這讓李少君多少有些欣慰。
“匈奴單于特使李少君拜見大漢驃騎將軍!”李少君一板一眼禮數周到。
蘇任淡淡一笑:“該說的咱們已經說過了,既然你還要回去,那就在這裡住三日,也算看在你的面子上,多給伊稚斜三日時間。”
“多謝將軍!”
事情早已經定好,沒有多餘的廢話。李少君卻不願意再多待,既然要回去那就趁早回去,所以第二天一早李少君便孤零零的繼續上路了。蘇任對這個李少君相當客氣,怎麼說此人也算為大漢立下功勞的,即便他現在已經不把自己當漢人看待,那也值得讓人尊敬。
韓慶有些奇怪,目送李少君的背影:“他為何還要回去?難道就因為伊稚斜封他做了什麼狗屁不如的天師?”
蘇任長嘆一聲:“李少君是個聰明人,說起來他和我甚至大漢是有私仇的,老師、實地全都死在大漢,回來的話他該如何?報仇?昨夜的酒宴上我就看得出來,李少君已經和咱們格格不入了,繼續留在大漢只能讓他痛苦,倒不如回去匈奴,有了這次的功勞,無論如何匈奴人都會對他客氣很多,一個善終那是肯定的。”
“倒也是!”韓慶點點頭:“此人倒也算個聰明人,至少比邵翁、欒大之流強的多。”
打發了李少君,就該準備與衛青會師的事情,兩路大軍本來互不統屬,貿然走到一起弄不好會出現問題,這和是不是友軍沒有什麼關係。即便在一個大軍中,各隊之間的鬥毆都時常發生,更不要說兩個完全不同性格,不同人率領的大軍。
為了此次會師,無論是蘇任還是衛青都做了萬全的準備,從見面的人數,見面的時間,地點,甚至於雙方紮營的地點都做了詳細的規劃和溝通。所以,自從得到訊息之後兩房的斥候和信使不斷往來,將自家的訊息送出去,同時將對方的回覆帶回來。
見面的地點是衛青選擇的,地圖上這個地方連名字都沒有。只因此處在平坦的草原上來說是四周高中間低的一個小窪地,在這裡見面一則可以防止詳細外洩,另外站在附近土包上的其他兵卒全都能看見,既增加了儀式感,也估計到了雙方人員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