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子長一瘸一拐的來到父親身旁,謝百川將水壺遞給兒子。剛才的戰事太過激烈,非常靠前的謝子長被火炮發射的氣浪帶了一下,左半邊的頭髮被燒沒了,臉上的面板也有燙傷的跡象。但是謝子長沒有離開自己的崗位,依舊守在最前面,也是最危險的地方。
“不要緊吧?”看著兒子幾乎毀容的臉,謝百川有些難過。當初自己的兒子雖然混賬些,但卻是個風度翩翩的美男子,現在倒好少了一隻手,臉也被毀了。
謝子長微微一笑:“沒事,父親說過男子漢大丈夫身上沒有傷疤就算不上。”
拍拍兒子的肩頭:“確定要留在炮營了?若不喜歡,為父可以和將軍說說,以你的功勞等到了長安隨隨便便就能是個都尉。”
謝子長搖搖頭:“孩兒知道父親是擔心什麼,不過孩兒喜歡那些火炮,第一眼看見的時候孩兒就喜歡上了他們,孩兒的左手沒了,日後也沒法子上馬殺敵,所以就去像將軍求了這個差事,所以還請父親成全。”謝子長一笑:“將軍說了,日後的戰爭以火炮為尊,說不定過些年孩兒的爵位和官職還在父親之上。”
“哈哈哈……”謝百川哈哈大笑:“好,為父等著那一天!”
下午的戰事和上午沒有什麼區別,面對雁門關上火炮、雷火彈、箭矢和無窮無盡的守城器械,聯軍沒能找到理想且容易的突破方式,再次折損了一萬人馬之後只能暫時退回去。因為火炮的存在,攻城的距離比以前增加了一倍還多,這就意味著要從更遠的地方衝鋒,而且是面對著隨時都可能送命的危險跑更長的距離。即便是到了城下,雷火彈的殺傷力比箭矢高處好多倍,而且任何防護都沒有作用,鋪天蓋地的碎片總能找到你盔甲的縫隙,然後鑽進你的身體。
最令聯軍頭疼的並非因為傷亡過大,而是傷的多死的少。看上去他們一天的攻擊損失了兩萬兵馬,實際上當場死亡的不到五千,其他的一萬五千多人只是受傷,還是那種失去行動能力的傷,有些被炸掉了胳膊,有些被炸掉了腿,有些成了聾子,有些成了瞎子。
偌大的營地中最悽慘最令人毛骨悚然的便是傷兵營,在沒有完備的醫療救助體系下,在戰場上受傷的後果只能是死,但是在死之前需要一個非常漫長而絕望的過程。無論是烏桓、鮮卑,還是扶余都沒有碰見過這麼多傷患需要處置的情況。聽著陣陣悽慘的吼叫在營地上空飄蕩,無論是誰心中都不免覺得悲哀、害怕。
“怎麼辦?那個主意呀!再這麼下去,不用漢人打,我們就只能退軍了!”扶余王已經抓狂了,他很不想聽見自己人的哀嚎。
鮮卑王看了一眼烏桓王,嘆了口氣:“漢人果然狡詐,不再殺死只在殺傷,故意折損我們計程車氣軍心,實在可惡。”
“這誰還看不出來?關鍵是咱們怎麼應付!”扶余王一屁股坐下,狠狠的將刀子砍在眼前的羊腿上。
“要不殺了吧?”好幾天沒說話的高句麗王慢吞吞的出了聲,一邊吃自己的羊肉臉上還帶著淡淡的笑容,顯的非常優雅:“若你們下不去手,我的人可以代勞。”
“不可!”烏桓王立刻反對:“這些都是我們的族人,為了部族出生入死,豈能死在自己人的刀下,我不同意!”
“呵呵,也是哦!”高句麗王連忙道歉:“那看來是本王錯了,幾位繼續,本王絕不會再插嘴。”
鮮卑王和扶余王對望一眼。首戰的爭奪非常激烈,扶余王和鮮卑王差點為此大打出手,他們都認為雁門是個軟柿子,只要大軍一到自然就可以順手摘除。但是結果卻是烏桓王搶險下手,在沒有和任何人打招呼的情況下便派出了自己的人馬。然後事情個結果卻給烏桓王開了一個玩笑,一腳踢到了鐵板上。
一萬五千人就這麼悲慘的躺在那裡,雖然烏桓王此次帶來的兵馬最多,但是損失了兩萬還是傷了元氣。鮮卑王和扶余王似乎看到了一絲不同的味道,兩人稍作眼神交流便明白了對方的心思,於是一場硝煙味十足的戰火就在大帳中拉開了。
秋風還沒有到蕭索的份上,但是聯軍的大營裡卻有了肅殺之氣。在這些野蠻人的眼中,任何沒有利用價值的人和死去的牛羊沒有什麼區別。趕出部落任其在荒野中游蕩,這是對待老弱病殘最溫和的方式,直接殺掉才是一種常態。只有死人才不會和他們爭奪牧場、爭奪生存的機會。
儘管烏桓王百般不願意,但是面對鮮卑王和扶余王的種種威脅只能低頭不語。他自然之道這兩萬人的損失對烏桓是多麼沉重的打擊,可他沒有辦法。要不然就是聯軍四分五裂,要不然就是自己被人家徹底控制。作為一個王沒人想被別人控制,那是因為事情沒有到他頭上。
受傷的軍卒或許已經知道了他們的宿命,原本痛苦喊叫的咬牙忍著,原本昏迷的竟然神奇般的醒來。大多數人的眼睛都看著他們的王,希望他們的王能夠說些什麼,但是烏桓王什麼也沒說。砍頭是最快也最省事的方式,殺戮帶著血腥瀰漫真個大營,就連老天也開始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