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的醞釀需要一個過程,匈奴人和漢人從百年前便已經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高祖曾帥兵攻打過匈奴,可惜白登山一站讓大漢再也抬不起頭,不得不忍氣吞聲,用女人來換取和平。但是漢人從來沒有忘記恥辱和羞辱,經過文景兩朝的臥薪嚐膽,到了劉徹手裡,總算有了些本錢。
馬邑一場大戰,徹底點燃了漢人心中的憤怒和雄心,匈奴人也沒有那麼可怕,他們也會被殺死,也會戰敗,也會被殺的鬼哭狼嚎,跪地求饒。馬邑一戰,匈奴死傷摻重,甚至連他們的單于也因此送命。當然漢人也死了不少人,可比起匈奴,漢人能經受的住。
但是匈奴總歸是匈奴,只要匈奴一日未滅,漢人和漢人的皇帝就沒辦法睡個好覺,因為匈奴人壓在漢人頭上的時間已經太久太久,即便是在夢中都會擔驚受怕。所以,對於漢人來說,最好的匈奴人就是死了的匈奴人。此次三路大軍攻打匈奴,劉徹是下了很大決心的,就算有大漢錢莊的支援,依舊讓國庫捉襟見肘。此戰若勝一切好說,若敗!自劉徹一下所有人都將是大漢的罪人。
蘇任深刻的認識到了這一點,所以他每一步都走的非常小心。試炮並非蘇任臨時起意,這也是他考慮了好久才做出的決定。大炮的確是個好東西,然而大漢劣質的鍛造工藝完全不及後世的百萬分之一。鑄造出來的青銅炮看上去威風凜凜,可蘇任知道這玩意其實就是一次性用品。從以往的實驗來看,還沒有一尊能夠發射百次而不炸膛的。
匈奴人三五天沒有動靜,蘇任焦急的來回在房間裡踱步。打仗需要錢糧,而且是無休無止的需要。戰爭其實就是一個吞金巨獸,無論一個國家如何富有總有被吞噬乾淨的一天,就看他們的將軍能不能在花掉最後一個銅板之前,徹底將敵人打敗而已。
不要說什麼小米加步槍戰勝了邪惡的敵人,要知道當年米國援助了我們多少物資,我們欠了米國多少錢,更要知道為何偉大的領袖要聽從那個什麼國際的指揮,就因為人家財大氣粗願意為戰爭買單。
韓慶風塵僕僕的闖了進來,手裡抱著一根竹簡。蘇任連忙問道:“如何,匈奴人有什麼動靜了沒有?”
韓慶重重的點點頭:“有了,軍屯王正在集結自己的兵馬,看樣子三日內定會攻打雁門。”
蘇任長出一口氣:“總算是上當了,立刻命令所有人做好準備,這一次絕對不能有任何意外,我們熬不起了!李成手裡的軍資已經耗費了八成,如果匈奴人再不動手,咱們就不得不出關找匈奴人決戰了。”
“應該不會有問題,訊息中還說匈奴人比咱們的境況好不了多少,因為去年冬天的白災,匈奴人此次帶來的牲畜也不多,他們比咱們還著急。”
“必定人家是遊牧的,眼下已經開春,青草已經發芽,人家還能堅持,咱們更被動一些。”
嗚嗚……,陣陣的牛角號在雁門關外吹響,站在關牆上的兵卒被眼前的景象下了一跳。從城頭上看過去,滿眼全都是黑壓壓的人頭,從地平線一波一波的走過,場面巨大的難以想象。粗略估計了一下,就眼前這架勢,匈奴人沒有十萬也有八萬。
蘇任和他手下的軍官全都站在城頭,看著眼前的景象,誰也沒有說話,大戰即將開始的氣氛讓人壓抑卻又熱血沸騰。謝百川閉著眼睛深吸一口氣:“還就沒有見過這麼壯觀的樣子了,匈奴人這一次很有可能是傾巢而來,老朽能趕上,也算上天對老朽不薄,哪怕戰死也能瞑目了。”
雷被點點頭:“謝老將軍說的好,一生能碰見這樣一次大戰不枉此生,何況我還遇見兩次,是能瞑目了,若僥倖活著可以見人就吹噓一二,誰也沒有爺爺命硬!哈哈哈……”
“哈哈哈……”謝百川跟著大笑:“雷都尉,那你我就相約一下如何?”
“約什麼?”
“若老朽不幸戰死,家中老小希望雷都尉多多照扶,若雷都尉不幸,老朽定保你雷家三世富貴!”
“啪!”兩人的手掌重重碰在一起,相視大笑。然後,整個城牆上的將軍、都尉、校尉都在大笑,笑的是那麼豪氣干雲,蘇任都差點被感染。
看了身後的傳令官一眼,傳令官立刻站起身,將手中的紅旗使勁揮舞。頃刻間雁門關的城牆像活了一般,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鑽出成千上萬的軍卒,在他們的上官帶領下急急忙忙趕往自己的陣地。身前的那些將軍、都尉、校尉們大笑著抱拳行禮,帶著自己的人馬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一匹快馬帶著軍屯王的王旗,從匈奴陣營中快速穿出,衝著雁門關而來,離著雁門關尚有百步,高高的舉起王旗,剛一張嘴便有一隻箭矢穿過他的喉嚨。那名匈奴騎兵沒有發出絲毫聲音,一頭從馬上栽了下去。軍屯王的王旗跌落塵埃,被不知所措的戰馬踩了兩腳之後變得汙穢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