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三年前他順著哈密河飄下來,是奴家救了他,看他有這手本事才留到現在,要不然不是喂狼也會被馬賊殺了,說起來也是可憐人。”
贏廣濟看了一眼在外面忙活的憨奴,門外還有二百多人等著吃飯,憨奴一個人穿行其間。三頭烤好的羊撞在盤子裡少說也有兩百斤,而那個憨奴卻健步如飛,還不忘順手給身邊的人將酒杯添滿。贏廣濟看了阿大一眼,阿大微微搖頭表示自己沒有這個本事。
“掌櫃的可是找了一個寶呀!既會殺羊還能幹活,這樣的夥計可不好找。”
“嘿嘿,客官見笑了,能幹活也就能吃飯,他一頓飯奴家三天都吃不完,將來奴家這小店一定被他吃垮了!”
女掌櫃說話的時候臉上帶著笑容,所以大家都當做笑話來聽。蘇任卻對這個憨奴上了心,人的力氣和飯量有直接的關係,別指望一頓半碗稀粥的人能扛起一百斤的東西。吃的多自然力氣就大,一般力氣大的人有三類。第一類,武功高手;第二類傻子;第三類刺客。
在古代用的都是冷兵器,沒有力氣就殺不了人,絕不是如電視那樣俊美少年仗劍天涯的風流,而是血粼粼的殺人或者被殺的悽慘。別指望一個十歲的孩子能殺死一個強壯的成年人,那只有演繹中才會出現。憨奴的力氣大,來歷也蹊蹺,這樣的人一定有說不完的故事。
吃罷了飯,就剩下睡覺了。客房也和大堂一樣,躺在胡床上一抬頭就能看見明晃晃的天空。蘇任在這樣的情況下根本沒辦法睡覺,何況還要和贏廣濟、韓慶幾個人擠在一起,那就更睡不著了。聽著周圍的鼾聲,蘇任重新穿好衣服走了出來。
剛過正午,陽光還不錯,照在身上多少有點溫度。憨奴又坐在原來的地方殺羊,眼神專注,刀法純屬,一下一下不緊不慢。每一次出刀無論力度還是角度都恰到好處,蘇任記得當年學過一片名叫庖丁解牛的課文,相比現在這個憨奴的狀態定能和庖丁有一拼。
蘇任蹲在憨奴身旁,靜靜的看著。憨奴也不理會他,依舊按照自己的節奏不緊不慢的來。蘇任看的投入,憨奴做的認真,當蘇任覺得腳發麻的時候,憨奴身旁堆積起來的羊骨頭都快要把自己埋了。
“好刀法!”蘇任不由的讚歎一聲。而憨奴卻好像沒聽見一樣依舊自己幹著自己的活。
女掌櫃不知何時出現在一旁:“客官的誇獎白說了,他就是個憨子,三年來一句話都沒有說過,誰問都一樣,即便是快被打死了也是一聲不吭。”
蘇任點點頭:“可惜了,這樣好的刀法殺人才合適,用來殺羊大材小用了。”
“卡啦!”一聲輕響,憨奴手裡的刀碰到了羊骨頭。不等蘇任回頭,那柄刀已經修正好了方向,重新按照自己的路線繼續往下走。
女掌櫃笑道:“客官說笑了,他只會殺羊,別看他長的壯實,根本不敢和人動手,就是那一次快被人打死的那一次,只會蹲在地上抱著頭,任憑人家毆打,就不知道還手。”
“哦?誰會和一個憨子動手?”
“還能是誰?匈奴人唄!”話已出口,女掌櫃就知道自己說多了,立刻笑著轉身進屋:“看我,一說話就忘記了活計,天馬上就要黑了,諸位客官的飯食還沒有準備好,奴家這就去看看,可不能耽擱了!”
女掌櫃走了,蘇任扭頭盯著憨奴看。憨奴還是那麼不緊不慢的幹活,好似身邊的蘇任就是空氣,有沒有都一樣。蘇任看了半天,笑了笑也轉身走了,他沒有看見憨奴眼中的寒光,一閃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