嚮導官的腦袋搖的和撥浪鼓一樣:“黑風暴無法躲避,太師、國丈快走吧!”
墨聰和邵翁對望一眼,邵翁首先說話:“要不走吧?既然黑風暴如此兇險,想必那小子也難逃一死!”
墨聰皺起眉毛,扭頭看向對面的冰牆,風攪雪遮擋住了視線,看不見多面的人在幹什麼。不過他可以確定,對面那些人沒走。既然蘇任沒有逃走那就說明人家有辦法,如果這一次讓蘇任回到玉門,接下來的報復恐怕難以承受?至少鄯善國看來是保不住了。
“墨兄,還等什麼?再不走就走不了了,這麼大的風暴,那小子死定了!”邵翁一低頭鑽進馬車,催促車伕掉頭。墨聰嘆了口氣,沒有再繼續強辯,鑽進了馬車。
主子都走了,下人們自然也不會留在這裡等死。呼啦啦一下子全都消失的乾乾淨淨。前哨將墨家人撤走的事情反饋回來,臨時的營地裡並沒有人太過高興。黑風暴的事情已經傳開,特別是那些商賈一個個的臉色比死了爹孃還難看,不斷的攛掇老王趕緊離開,他們可不想死在這地方。
贏廣濟緊鎖眉頭,阿大幾人將贏廣濟護在身後,希望用自己單薄的身子替他們的神王擋住可怕的風暴。老黑塔幾個也是差不多的動作,只有蘇任身前空蕩蕩的,就連黃十三和蠻牛都站在蘇任身後。
韓慶急匆匆跑過來:“按照黑風暴的速度,再有一炷香的時間就會經過這裡,先生,咱們……”
“不要慌!說白了就是一場大風而已,立刻命人將自己拴在雪橇上,馬匹也一樣,拴結實一點,被吹走就真的會死!再將所有的雪橇拴在一起,這麼多人這麼多馬匹加上雪橇的重量,我就不信會被吹走!”
韓慶答應一聲立刻下去傳令。黃十三和蠻牛找來繩子,現將蘇任牢牢拴在雪橇上,生怕自家先生被大風吹走,繩子勒的很緊,兩人一使勁都能聽見蘇任骨頭摩擦的聲音。
“松點!你兩個想要勒死我?”
不等所有人將自己固定好,漫天的黑沙劈頭蓋臉就下來了,其中夾雜這冰冷的積雪和石塊,甚至還有劍一樣鋒利的冰溜子。蘇任真真切切的看見,和自己綁在一個雪橇上的傢伙,被全都大的石塊砸中腦袋,立刻變得血肉模糊,半個腦瓜蓋都不知道去了什麼地方。
冰冷的寒風吹在臉上很疼,蘇任剛一張嘴就吃了一口沙子。一塊小拇指頭大小的石頭迎面飛過來,不偏不倚砸在蘇任嘴上。英俊的臉頰立刻就破了,鮮血順著嘴角滴到胸前,甚至於吐出了兩顆牙。一個被吹上天的傢伙死死抓住手裡的繩子,慘叫連連。
這時候誰也幫不了誰,哪怕是荊棘想要將那個天上飛的傢伙拉下來,一伸手反倒將自己也給帶了起來。黃十三和蠻牛在綁蘇任的時候非常的缺心眼,竟然將蘇任的臉衝著風暴,時間不大就感覺全身上下都麻木了。有被石頭砸的,也有被冷風吹的。風裡面全都是沙子,既不能張嘴也不能睜眼睛,唯一能幹的事情就是祈禱這場風暴趕緊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蘇任覺得好像過了一年。當他被解下來的時候已經沒有人形了。錦袍破了,裘皮破了,披在最外面的白熊皮披風變得千瘡百孔。身上、手上、臉上到處都是口子。不知道的人以為蘇任幹了什麼,好像有人用針將蘇任劃成一道一道的。
贏廣濟和荊棘也好不到那裡去,荊棘最慘,門牙沒有了,鬍子頭髮也不見了一半:“趁著間隙,趕緊走,風勢稍減,等到太陽落山這裡就會變成修羅場,綁在雪橇上也沒用。”
“還有?”贏廣濟不解。
荊棘一笑:“這才是開始,黑風暴一起,至少十天半個月看不見任何東西,但願這場黑風暴小一些,沒有將整個白龍灘捲進來,要不然全都得死在這裡!”
經歷一次生死,還沒有緩過勁來的護衛們立刻忙碌起來,能扔的東西全都扔掉,多餘的雪橇也不帶了。出了騎兵和斥候之外,所有的馬匹都塞進車轅裡。馭手不斷的抽打手裡的鞭子,催促馬匹奮力前行。死亡是最好的鞭策,在如何懶惰的人這個時候都比大力士有勁。
蘇任敷了藥,被裹成了粽子。淳于意的金瘡藥不要錢的給自己身上塗抹,生怕留下疤痕,那樣的話自己就變成棋盤了。他們選擇了繼續趕路,擋路的冰牆已經被風暴捲起的石頭和細沙摧毀,一點渣都不剩。積雪也被吹走,露出了光禿禿的沙漠。
雪橇在細沙上和雪地裡差不多,一口氣趕出去十幾裡,太陽也終於落山。右面的天空徹底暗了下來,黑洞洞的就如同地獄,能看見閃電不斷的在黑暗中滑過,低沉的吼叫震的腦仁疼。黃十三的鞭子掄的很歡,給蘇任駕車的馬都是最好的馬,很快就超過了所有人,衝到了整個隊伍的最前面。
天徹底黑了,伸手不見五指,能聞見風裡面的土腥味,竟然還有絲絲的鹹味,能吹到這裡的海風那得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