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聰也在武州,當然沒在蘇任住的君悅客棧。實際上墨聰比蘇任來的早的多,當初墨聰被迫離開長安之後,他便帶著墨雨來到武州。墨家的行事風格很專注,凡是和墨家作對的人,下場只有一個,那就是死!蘇任在長安所作所為已經嚴重影響了墨家的發展,自然他就被列入墨家黑名單。
墨聰喝了一口茶,砸吧砸吧嘴,抬頭笑道:“清茶果然與眾不同,還記的當年在長安時,蘇任請我喝的茶,香氣撲鼻,喝起來更是口齒留香,久久難以忘懷,可惜這一年多再也沒有喝過那樣的茶了。”
中行坐在墨聰對面,看著熱氣騰騰的茶碗,搖搖頭:“清茶雖好,卻少了茶湯的千迴百轉,不適合我的胃口,我更喜歡匈奴人的馬奶酒。”
墨聰放下茶杯,笑了笑:“看來你這兩年喝的馬奶酒太多了,都忘記了大漢是個人才輩出的地方,那麼多的人口,需要什麼樣的人都能找得到。“
中行冷笑道:“是嗎?如蘇任這般的你還能再找到一個?”
墨聰搖搖頭:“不能,因為他不是大漢人。”
中行皺起眉頭:“何意?”
墨聰深吸一口氣:“當老夫知道蘇任此人之時,也和平常人的想法一樣,從來沒覺得蘇任有多麼的厲害,然而前年在長安,老夫改變了看法,所以離開長安之後,老夫派人多方查詢蘇任的來歷,可惜此人就好像憑空出現的一樣,既沒有父母親族,也沒有出身。老夫甚至派人去過溫水,哪裡的人將蘇任奉為神仙,蘇任第一次出現的老君觀裡,老子的塑像旁蘇任的塑像惟妙惟肖。”
中行搖搖頭:“世上豈有神仙?鉅子居然相信這種無稽之談!”
“不得不信,在老君觀老夫見到了蘇任出山是穿的衣服,非絲非麻卻堅韌異常,經緯線條相互交錯,就是天下第一的織匠也織不出那樣的布料。”
中行被墨雨的動了心:“難道他真是來自仙界?”
墨聰還是搖搖頭:“不好,此子所作所為和平常人大◎◎◎◎,m.♂.c↑om不一樣,自從他出現之後大漢發生了多少事?仔細想來這些事情全都和他有關,還記得去年三輔之地的蝗災嗎?蘇任竟然有未卜先知之能,樓觀臺所在的盩厔縣損失最,老夫也去看過,在蝗災發生一年前蘇任就大量購買雞鴨,甚至鼓動百姓吃蝗蟲,足見他在一年前就知道蝗災之事。”
中行吸了一口涼氣。
墨聰接著道:“還有,就拿這兩次刺殺來,第一次是郭解私自為之咱們不好,第二次的事情,放在普通人,哪怕是定力再好的人也受不住誘惑,偏偏蘇任忍住了,你就不覺得奇怪?”
中行的眼睛眯了起來:“你到底想什麼?”
墨聰道:“老夫想勸軍師立刻回王庭,蘇任已經和於單取得聯絡,於單將會徹底翻身,到那時若單于再出個什麼意外,恐怕匈奴人也會步羌人後塵。”
中行冷笑一聲:“就憑他?匈奴不是羌人,要想拿對付羌人的辦法對付匈奴人他蘇任就想錯了。”
墨聰嘆了口氣,不再話,端起茶杯開始品茶。這些茶葉是他從蜀郡帶回來的,花了很大的價錢。請中行這樣的人喝茶,墨聰覺得對不起他賣茶的錢。中行到底是個閹人,就算再睿智,眼光還是有限,很多事情他只看見眼前,十年甚至百年後的事情他預料不到。
送走了中行,墨雨扶著墨聰回到院中。茶已經涼了,中行的那一杯沒有動,已經涼透。墨雨拿起茶杯將茶潑到了院子裡,開始仔細的收拾茶具。這種烹茶的手法是從蜀郡學來的,據這樣煮出來的茶味道更好,後味更純。
“鉅子這個閹人必然會栽在蘇任手中,您和他那麼多話很多餘!此人在匈奴十年,深的兩位單于寵信,已經被塵世遮住了眼睛,他不是蘇任的對手。”
墨聰看了看墨雨:“你想去蘇任身邊?”
墨雨專注的清洗茶具,沒有話。墨聰道:“這也不失為一種辦法,不過蘇任不會相信你,你永遠沒有機會了解更多的訊息。”
墨雨洗完茶碗,又洗茶壺,洗完茶壺將水倒了,重新弄來清水,對茶碗茶壺進行漂洗。直到沒有一絲茶漬和茶味為止。這才將茶具收拾進一個木盒,恭恭敬敬的放在几上。
墨聰嘆了口氣:“看來你主意一定,那你就去吧!希望你能真的將我墨家發揚光大,比起樓觀書院的那些諸子百家,咱們得罪了蘇任也就離開了核心圈,若沒有個機會將永遠只能隱匿在黑暗中,去蘇任身邊或許是一條不錯的路。”
墨雨恭恭敬敬的給墨聰磕了一個頭,從懷裡掏出自己的信物,雙手遞給墨聰。墨聰摸著那塊薄薄的玉片,一手扶在墨雨天靈蓋,閉著眼睛嘴裡開始嘀咕。沒人知道墨聰的是什麼,但兩人都很虔誠,一臉平靜和鄭重,不帶有任何感**彩。
蘇任在那名匈奴人的帶領下,領著一大隊護衛浩浩蕩蕩的出了武州。剛出北門,一匹快馬便從南門狂奔而出,沿著官道跑出去五里之後,調轉馬頭又向西而去,又跑出去五里,再次拐向北方,很快便消失在茫茫的樹林之中。這裡是一處野地,誰也沒有發現那名騎士的行蹤,更沒有看見那騎士進了林子之後扯掉身上的袍服,露出皮毛做成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