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安擺擺手:“去,讓世子放了健兒,怎麼說他也是本王的子孫,何況他不過是替別人遭罪。”
左吳長出一口氣,連忙答應,拉著伍被就往門外走。出了王府大門,伍被一甩袖子,將左吳的手甩掉:“左中郎,這是多好的機會,既能安撫壽春百姓,又能……”
左吳停下腳步,看著伍被笑道:“伍中郎何至於如此迂腐,世子的地位僅憑你一句話就能搬倒,”
“吾沒想搬到世子,只是希望在大王心中對世子起些嫌隙。”
左吳搖搖頭:“你還是不瞭解咱們的大王,你以為世子這些年乾的事情大王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呵呵,那你就太小瞧咱們的這位大王了,大王為何沒說,你可以想想。”
“為何,不就是估計父子之情嗎,大是大非面前,未來的淮南國掌握在這樣的人手中能有什麼好,”
“哎,”左吳嘆了口氣:“三年來,大王私兵的數量從五百人增加到三千,而且器械精良,這裡面世子功不可沒,且世子沒有安排一個人進入大王的私兵,就這一點無論你說多少話大王都不會對世子起嫌隙。”
“此事當真,”
左吳一笑,轉身上了自己的馬車。伍被站在路邊愣了好久,任憑西北風吹起自己的袍服,灌進身體裡面,全身感到冰涼。都說劉遷愛錢,為了錢財不擇手段,原來他弄來的錢最後卻跑進了劉安的口袋,用這些錢組織起了三千人的私兵,這件事要是讓朝廷知道,抄家滅族廢了淮南王這個名號都算劉安走運。
伍被想到了朝廷派來的使者中尉段宏,他終於明白為何朝廷會派一名中尉來淮南,目的很有可能就是檢查淮南國的武備。猶豫了好久,伍被一跺腳轉身再進王府,這件事他得和劉安說清,免得出了紕漏。
段宏,濮陽人,先為王太后兄長蓋候王信的門客。一直以來默默無聞,從來沒聽說過他有什麼出類拔萃之處,也不知道撞了什麼狗屎運,一夜之間得到朝廷賞識,搖身一變成了九卿中的中尉,掌管禁軍負責長安安全,手握數萬禁軍,可謂是一步登天。
此次受命來淮南國宣旨是丞相竇嬰舉薦,這一點段宏非常清楚。在離開長安的時候,新任虎賁中郎將灌夫特意宴請段宏,席間非常直白的表示了對蘇任的賞識,同時笑呵呵的拍著段宏的後背道:“若遇難事可找蘇任這小子,天下間沒有他幹不了的事,也沒有他不敢幹的事。”
灌夫是個什麼人,段宏還是有所瞭解的,就是一個莽夫而已,但是灌夫身後的人不能不讓段宏多想。灌夫與丞相竇嬰走的很近,且灌夫所說的蘇任更是不得了,據說在宮中可以隨意出入皇帝的書房。從長安出來,他就在琢磨,琢磨皇帝派他前往淮南的意思,也在琢磨蘇任這個人。
輕輕揭開車簾,探出頭往外看了一眼,已經出現了綠色。與北方冬季的蕭索不同,南方的冬天要有生氣的多,樹林中多了綠色,就連路邊都有幾朵叫不上名字的野花。山清水秀之下,讓人的心情不由得就會好起來。
“此乃何處,離淮南還有多遠,”
護駕的校尉連忙道:“稟中尉,此地屬於汝南地界,再走兩日便能看見淮河,坐船一日就能抵達壽春。”
“過了淮河就是淮南地界了吧,”
校尉笑著點點頭:“正是。”
“好,到了淮河放船下去,咱們過河走陸路。”
“這,中尉,咱們的計劃不是這樣,”
段宏笑道:“此次咱們去淮南可不僅僅是傳旨這麼簡單,走陸路能將淮南的情況看的更清楚一點,如此才好向陛下回報,不用質疑,按吾說的辦。”
校尉不敢頂撞,連忙答應。天使的隊伍自然有朝廷的氣派,他段宏不是蘇任,不可能騎著馬將所有的儀仗收起來一路狂奔。在段宏的眼裡,他是天使,那就代表著天子,一言一行都要嚴格按照朝廷的禮制來,絲毫不能有所缺失。錦旗儀仗在前面開路,段宏正襟危坐車內,所過之處與官民秋毫無犯,甚至於碰見有急事的百姓都會讓道,這讓沿途百姓大為感動,紛紛焚香面朝長安叩拜,感謝皇帝選了一個好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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