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地,房舍,勞作的百姓。走了一路,只有這地方顯示出一派生機盎然。衛慶有些陶醉,這地方原本是楚國的地方。當年韓信從齊王改封為楚王,衛慶就是在楚地降生的,對楚國故土衛慶有著天生的親近感,所以當年他走投無路的時候,仍然選擇來到衡山國,一待就是這麼多年。
江淮之地不是個好地方,北面是淮河,南面是大江,被兩條大河包圍,發生水患是經常的事情。雖然這些年也算風調雨順,但這裡被淹的次數多了,很多地方都已經變成了沼澤。衛慶和侯勇都是衡山國人,自然知道江淮是個什麼樣子,但是他們現在看見的與他們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
“歡迎來到我的江蘇!”蘇任站在馬車轅上,伸開雙臂,做了一個擁抱的動作。動作是很酷,可惜馬車不給面子,一塊石頭墊了一下,馬車猛然一抖,將蘇任從車上扔了下來,狠狠的摔在泥地裡。
旁邊人努力忍住笑出的聲音,黃十三和蠻牛連忙下馬將蘇任從泥地裡拉起來。剛換上的袍子上全是泥,就連蘇任的臉上,頭上也沾滿了泥水。
“呸!”一連唾了好幾次,才將嘴裡的泥水唾乾淨。
馭手連忙跳下車,爬跪在蘇任面前一個勁的告饒。黃十三一把將馭手拉起來,瞪著眼睛大罵,恨不得一劍砍翻。
蘇任望著自己滿身的泥水,擺擺手:“不怪他,是我大意了!”
“哼!算你小子走運!”
蠻牛是個實誠人,覺得蘇任從車上摔下來,純粹是蘇任自找的,不應該怪罪馭手。見蘇任沒有遷怒馭手,這才徹底放心。連忙從馬車裡面給蘇任找衣服,又去旁邊的水渠裡給蘇任打水,幫著蘇任清洗。
“要笑就笑吧,憋著可對身體不好!”一邊洗臉,一邊對周圍那些幾乎憋出內傷的傢伙說話。
衛慶道:“先生真人也,此事乃是先生錯了,與馭手無干,這一點先生做的很好。”
“少拍馬屁,覺得我的江蘇怎麼樣?”
“阡陌交通,原本的沼澤能有現在的局面,先生功不可沒!”
“還是馬屁,我讓你提意見!”洗罷了臉,將蠻牛拿來的衣服換上,蘇任接著道:“看上去不錯,實際上還有問題,最重要的就是路沒修好,昨夜的那點小雨竟然就把官道變成這個樣子,讓百姓怎麼出行?要想富先修路,這是真理。”
衛慶驚訝的望著蘇任:“先生嘴裡總有這種驚世駭俗的詞句嗎?要想富先修路!哈哈哈,當年秦王花費上百萬人力,修建的秦直道,的確在抵禦匈奴方面作用很大。”
“軍事目的只是其一,主要的還是民用,只有百姓隨時能出家門,才會去採購自己需要的東西,商賈就能賺錢,連帶著造出來東西的人也會有錢,那些原料提供者才能賣出原料,這麼一圈下來誰都掙到了錢,大家就都會富起來,大家富起來了,國家也有富起來了,天下富起來了,朝廷也就有錢了,有錢了還怕誰?”
蘇任說的很快,衛慶一時半會理解不了,眨巴著眼睛:“先生的意思是……”
蘇任笑道:“不明白?慢慢你就會明白了,走吧,前面有人迎接。”
霍金的大黑馬跑的最快,在霍金的催促下,蹄子落進路上的水坑裡,攪的泥水鋪天蓋地。一路從江蘇城跑過來,大黑馬變成了梅花馬,就連霍金的身上到處都是泥點子。
“大哥……!”霍金一邊縱馬,一邊高聲呼喊。
蘇任搖頭苦笑。不等大黑馬停穩,霍金縱身一躍,麻利的在空中翻了幾個跟頭,兩隻腳穩穩的落在地上,又是一個前滾翻,人已經到了蘇任眼前。一眾兵卒看的目瞪口呆,作為南方人從來沒見過騎馬騎的這麼好的,縱馬如飛練一練都沒問題,霍金的下馬動作不是人人都能練出來的。
不管不顧,一把抱住蘇任。如今的霍金已經到了蘇任肩膀處,長的五大三粗,早已經沒了孩子的樣子:“大哥終於來了,終於來看我們了,這幾個月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呆膩了,整天除了殺那些鱷魚,什麼事情都沒有,現在那些鱷魚都讓我們殺絕種了,……”
霍金一邊笑,一邊唾沫橫飛的給蘇任講述他們在江蘇城的經歷。蘇任只是笑呵呵的聽著,任憑霍金將自己的功勞如獻寶一樣的,一件件講出來。
官道的盡頭又是一陣馬蹄聲。作為護衛官,侯勇雖然知道那些人應該是蘇任的手下,可聽見馬蹄聲還是心裡打鼓。常言道,北馬南船,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大漢本就缺馬。就算最富有的淮南王,手下正規騎兵不過三千人。然而,從聽到的聲音中能判斷出,來的這些騎兵至少有五百,放在什麼地方都是一股不小的力量。
當那些騎兵出現之後,侯勇驚訝的長大嘴巴。先不說騎在馬上的人如何,就那些戰馬各個膘肥體壯,雖然不是千里良駒,至少也是難得一見的好馬。扭頭望了一眼自己的坐騎,侯勇長嘆一聲。